像是一道鞭子狠抽在心上,那种由心而生的疼痛和恐惧让南颂珩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怎么了?她在哪?”
田生把那天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
那天午后,他把外袍解了系在腰间,抡着斧头劈柴,麻姑在一旁给出生不久的小白“穿衣服”。她怕它冻着了,找来一些破烂布头和棉絮缝了四只护腿。田生笑她傻,小白是匹马,她倒把它当孩子一样养了。
麻姑说小白一出生母亲就没了,这寒冬腊月的毛都还没长长,肯定怕冷。
两个人正抬着杠,忽然听见远处山坡上传来一阵疾呼!张老汉边往山下跑边高喊:“快跑!快跑!突厥人杀来了!”
还没等田生和麻姑反应过来,山坡顶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突厥的白狼旗,数千突厥骑兵如来自地狱的猛兽从山坡上奔袭而下。
张老汉摇臂高呼,想提醒田生和麻姑早点逃跑。冲到前面的突厥士兵扬起手中的弯刀甩了出去。刀正中张老汉的后背,他跌倒在地,身体滚了几圈后就被纷至沓来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田生把斧子从木头里拔出来,一把拉起麻姑。
“我去引开他们,你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麻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上前几步拉住他,“我去引开他们!我去!”田生焦急万分,正要推开她,她却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坚定的说:“好弟弟,听话!你还小,以后的路长着呢!你不是盼望着去都城洛阳吗?要活着才能去呀!别管我了!”
她说罢就转身向后面的白桦林跑去。田生握紧斧子,满眼是泪的骂了她一句,“你个傻子!”
瘦弱的身影奔跑着,不曾回头。突厥的箭矢呼啸而来,有的从她头顶飞过,有的落在她身侧。小白见她跑也跟着跑,田生吼叫着追了上去。要死一起死!虽然他这辈子都成不了赵子龙,但下辈子兴许有可能啊!
当田生追上麻姑时,麻姑把他刚才骂她那句话又气呼呼的还给了他,“你个傻子!”
田生扬起青涩的面庞嘿嘿一笑说:“洛阳我没有熟人,你带我去啊!”
两人一马往白桦林深处拼命的跑,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突厥骑兵很快就追上来了,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个女人!”
“哈哈,老子几个月都没碰过女人了,这一趟没白追啊!”
几个突厥兵翻身下马,饶有兴趣的笑着逼近。
田生手持斧子,将麻姑护在身后。
“喂!干嘛蒙着脸?快把围巾拉下来给老子们看看!”
“你奶奶的脸岂是你想看就看的?”田生骂道,“死秃驴!你们突厥女人都灭绝了吗?”
突厥兵气得拔刀向田生劈来,田生挥舞着斧子一通乱砍,怎料那斧子太破旧挥了几下那斧头就被甩了出去,正好砸中了马上的一个突厥兵。田生握着空空的斧柄愣了愣,那个被砸中的突厥兵猛的用长矛刺穿了他的肩胛,将他挑起来扔到一边。
麻姑尖叫着扑上前去,却被突厥兵左右架起往林子深处拖。田生听到她的叫喊声,挣扎着刚爬起来背后就被长矛连戳了几下。他趴倒在地,疼得一抽一抽的,昏死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拼命挣扎的麻姑,她向他伸长了手臂,喊着他的名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他却救不了她。昏天暗地,眼前是黑麻麻的一片,四周是冰窖一样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