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前,我也有无数次机会向你表明心意。”“告诉你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你转学那天的公交车上,比你想象的更早,告诉你作文是我故意迎合你的口味写的,更是因为你才接近天赐。”“是我先喜欢上你,但我也没说。”“在乌市与你重逢算是偶然,也不算。我那天接话姐回阿尔勒什,开车在路上看到了你,跟了你一路。我没那么豁达,分开后许多个日夜都忘不了你,和你的合照始终被我带在身边。还有,我真的很爱你。”“这些,我也从来没和你说过。”“执行救灾任务时我在想,生活的本质或许就是在不断地得到和失去,遗憾是常态,可总有人会成为支撑我走下去的理由,比如你。”“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让你成为我的遗憾。”陈迄周炙热的眼神灼得阮梨心头滚烫,她没回话,转而重新靠在了他的肩头。没多久,陈迄周便听到耳畔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他撇眼看向睡着了的阮梨,心中情绪翻涌。后来,陈迄周一夜未合眼。等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查许多攻略,最后给阮梨买下了新一台相机。第二天早上,告别仪式结束后唐宁宁的尸体送去火化。阮梨和陈迄周陪着唐宁宁的妈妈去了躺墓地,随后两人找了家餐馆吃过午饭就坐上了回阿尔勒什的飞机。六个多小时的飞机坐得阮梨腰酸背痛,下飞机后,她看见旁边有两个女生在拍视频。她们很年轻,满脸笑容地冲着镜头喊了句:“大西北我们来啦!”便激动地走了。阮梨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听到耳边陈迄周的催促才回过神来。两人并肩走出机场,叫了一辆的士回去。守夜那天晚上她和陈迄周都没怎么休息,阮梨等陈迄周陪着她坐车来到宿舍楼下,就让他基地补觉了。之后的两天,阮梨迅速恢复了工作。她每天忙碌着管床病人、以及和佟楒话上手术台,忙到仿佛把唐宁宁的事情抛之脑后。身边的陈迄周和佟楒话等人,包括阮梨自己也以为她的情绪已经整理好了。直到七月初的某天晚上,阮梨和陈迄周约会晚上去吃饭看电影。她下班后,在住院部楼下等着陈迄周来接自己。陈迄周出门前临时有事耽搁了,阮梨闲得无聊刷微博来解闷。她这段时间没怎么碰手机,微博上全是搞笑段子,引得阮梨坐在那儿直笑。实在刷到一个有趣的,她下意识按住分享键发给了唐宁宁。等反应过来之时,撤回时间已过。阮梨看着被顶上来的唐宁宁的微信头像,笑容僵在脸上。沉默一瞬,阮梨最终还是点开了两人的聊天界面,她盯着孤零零的那条分享,忍不住打字发送:【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超搞笑,你快看!】【里面的人表情真的好像你啊,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这话发过去,阮梨几乎能想象到唐宁宁会如何回复自己,她肯定会说:“滚吧,像你好吗?”可事实上,消息不会再弹出来了。当意识到这件事时,阮梨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滴在了屏幕上。眼泪来得太凶,阮梨手指颤抖着打了好几分钟才把完整地一句话给唐宁宁发过去——【你理理我行不行?】【我不会劝你加高响微信了,你和我说说话。】眼泪掉得越来越凶,模糊了视线。阮梨打字的动作顿住,面前有人站过来,她没心思看,只听到一声叹息声,随后那人蹲下来捧着她的脸蛋帮她擦掉了眼泪。阮梨看着眼前的陈迄周,心中的情绪猛然决堤,抱着他哭起来。这天下午,陈迄周抱着阮梨安慰了她很久也没奏效,最后不得不取消看电影的打算,开车带着她出去兜风散心。阮梨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这天却哭了很久,从最开始的哭出声到后来靠在副驾驶的车窗玻璃上默默掉眼泪,再直到哭累了睡着。陈迄周感慨阮梨终于把情绪发泄出来的同时,又很心疼她。前头绕到了胡杨树林附近,陈迄周将车停靠在路边,脱掉身上的外套给阮梨盖上,这样陪着她休息了两个小时,阮梨醒了。她眼睛哭得有些肿,眼底满是迷茫,不过好在眼泪止住了。陈迄周松了口气,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轻声问道,“去吃饭?”“好。”听到阮梨嗓音沙哑,陈迄周随手拿过车门上的矿泉水瓶,帮她拧开瓶盖递了过去。阮梨接过去喝了一大半,然后便还给了陈迄周。
吃过饭,陈迄周送着阮梨抵达宿舍单元门楼下时,趁她开门前拉住了她的手腕。阮梨不解地回眸,她看见陈迄周俯身到后排拿过来一个相机,相机上附带一张部队军人的银行卡。“给我?”阮梨诧异抬眼。“嗯。”陈迄周点头,说:“部队规定婚假才有长假,实在觉得不开心出去玩玩,但我不能陪你。卡里是我这些年的存款,应该够你用。”听到这话,阮梨愣住了。“你之前不是问我:如果不能事事顺心,努力生活的意义在哪么?我也不知道,所以用你的眼睛出去寻找答案吧。”说着,阮梨便看见陈迄周把相机和银行卡往前又递了递。她心底万千情绪,有许多话想说出口,可最后只是伸手抱住了陈迄周,喊他:“陈迄周。”“嗯,我在。”“我爱你。”陈迄周神色微怔,马上接道,“我也爱你。”阮梨缩紧了搂住陈迄周的手,她不太懂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迷失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她渴望走出去,可头顶的树木高大茂密,遮盖住所有光线。而当她站立在路口茫然地环顾着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纠结担心于死亡与未知前途之中时,与她同行的旅者跟了上来,笑着朝她招手说:“别犹豫了,跟着心,向着风走吧!”彼时光亮降临,前行的道路突然出现了希望。阮梨从未有一刻如此庆幸,庆幸能够在西北与陈迄周重逢,更加庆幸这么多年他却还只喜欢自己。遗憾是常态,但她和陈迄周是例外。旅行·计划阮梨知道陈迄周晚上还要赶回基地,没多耽误时间,很快松开了手。她接过相机,不打算拿银行卡。谁知道陈迄周一把将两个东西塞进了阮梨怀中,他语气淡漠,听着像是有些不高兴,“不想和我结婚?”阮梨一愣,刚想回句不是,眼前的陈迄周冷笑一声,稍稍往后靠了靠。“这次又是撩完就分?”“我没有!”阮梨连忙反驳,她不高兴地撇撇唇,对于陈迄周把自己视为渣女的行为感到不满。“行。”陈迄周煞有其事地点头,“祝你幸福。”“?”眼看着他伸手就要从自己怀里抽走银行卡,阮梨赶忙缩手护住。“陈迄周你什么毛病!我什么都没说呢。”“下车吧阮小姐。”陈迄周淡然地别开眼。阮梨看着戏瘾又犯了的陈迄周,不禁被他那副板着脸的模样逗笑了。她弯眉,捧着手中的相机,俯身凑到陈迄周面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口是心非的。”闻言,陈迄周垂眼瞥了阮梨一眼,喉间发出一声轻哼算作回应。阮梨笑笑,她望着高傲的陈迄周,凑近亲了他一口。没料到阮梨会是这个举动,陈迄周表情有些错愕,他抬眼看向阮梨听见她问:“陈迄周,你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不告诉我?”陈迄周的目光掠过阮梨哭肿的眼睛,喉结滚了滚,不知道要怎么答这个问题。“当年我向你提出分手,是觉得我们两个没有未来。”阮梨说话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道,“我听家里的安排去学医,你要考军校,我们肯定会异地恋,以后工作起来必然也没时间见面,我觉得早分晚分都是分,所以就提了分手。”“骗你是我不对,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但我这些年都没找男朋友。”陈迄周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句:“为什么?”“什么为什么。”阮梨皱眉,轻飘飘道,“忘不了你呗。”听着阮梨直白的话语,陈迄周内心有些动容。他一直都以为,阮梨是因为不那么喜欢自己才提的分手,可现在……“还有啊。”阮梨继续说着,“合照我也没丢,你那天晚上说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正面回答一下。”“首先,我真的比你想象中,也比我想象中更爱你,就算你不写那篇作文、不刻意接近天赐,我也会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