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郭戈铭坐在房间里,透过他那架专业观测望远镜眺望远方的星空。2023
这房子是他16岁时郭通达在公司盈利分红后购置的独栋别墅。当时他在高中住校不总在家,挑房间时,就挑了这间有天窗的小阁楼。
18岁那年,他们一家应邀去邝驰枫家做客。
电视报道当天晚上会有狮子座流星雨,于是在下面和郭通达谈事情的邝驰枫便让邝野带着郭戈铭一起去天台通过他的天文望远镜观测流星雨。
那时候邝野还是个小学生,对看星星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欢摆楞他爸那个大炮筒一样的镜子,给郭通达带到天台就坐在一旁玩俄罗斯方块。
“这望远镜多少钱?”郭通达看了一会问。
“很贵。”邝野说。
“他没事就来看吗?”
“嗯,有烦恼了就过来看。”
“那你看吗?”
“我不看,我的烦恼它解决不了。”
郭通达当时在心里笑笑:一个小学生能有什么天都解决不了的大烦恼。
自那天见识了邝驰枫的望远镜后,郭戈铭用自己卖软件的钱和全额奖学金也购买了一架专业级别的天文望远镜,但凡遇到无法自我开解的烦闷事,郭戈铭就喜欢坐在这里看星星,星空的浩大让他看到自己的渺小,每每想到自己不过是这世界的一粒尘埃,他就会深深的舒出一口气。
“赌一把吧,如果今晚能看到流星。”郭戈铭靠坐在椅子上,拉起一听啤酒,一边望天一边想。
一直以来,郭戈铭对他要不要接下通达集团的产业都是充满矛盾的,只是他把这心思藏的很深,以致于所有人都觉得郭戈铭根本就是个没有什么事业心的纨绔少爷。
哪怕他现自己创业成功了,在看着他长大的那一辈创业者心里,他依然是个靠着他父亲的扶持和走了那么一点狗屎运才取得今天成绩的纨绔子弟。
当年,他虽跟季明锐王群还有陈辰一起,一头扎进创业的道路里,但他同时也在心里画了一个圈,空了一个地,留了一条路: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回来,回到通达来。
通达是他们郭家的根基,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凝聚着他父母亲的心血,他不能让他父亲辛苦创出来的这庞大基业后继无人。
他也曾无数次的想过,他要在什么时候接下这个担子,是他在自己创业失败的时候,还是在他对他现在的事业感到厌倦的时候?也或者,他就是自然而然的接受商业规律,在他父亲干不动的时候,过来这边接个班……
郭戈铭想过很多种假设,很多很多种,但他唯独没想过,他会在这种时候被临危受命的推到台前。
现在他一但接手,接的完全不是一个蓬勃向上的通达集团,而是一个现金流断裂,已经严重资不抵债的烂摊子。
中央反腐力度空前,周隆一系牵扯出来的人越多,郭通达这边的处境就越发艰难。前期郭通达还对自己全身而退充满信心,但随着整件事情的持续发酵,身陷囹圄的郭通达开始转变思路,他要弃卒保单——用他自己做卒,保住整个通达集团。
两周后,疲于奔走的郭戈铭终于得到一次能见郭通达的短暂机会。
明明不久前刚刚见过郭通达,可现在再见却像隔了一世纪一样漫长。
那次是郭通达亲自去四季集团谈担保的事。
郭戈铭知道若非通达这边形势紧迫,以郭通达那向来自负的性格是断不会找到四季头上的。寻求这样的帮助,无疑是一种老子对儿子的示弱。
那晚郭戈铭来到郭通达下榻的枫樟酒店同他彻夜长谈。那是郭戈铭成年以后,父子俩第一次以两位企业家的身份平等交流。
当时郭通达向郭戈铭讲明了通达当前面临的困境与难处,同时也讲清楚了通达将如何走出困境的措施与方法。当时郭戈铭就觉得郭通达是在下一步险棋,可富贵险中求,只要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所有人都会在潜意识中放大收益,缩小风险。觉得那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他们都成功了,他也将会是一个受到上帝垂爱,能够远离灾祸的幸运儿。
“爸,还好吗?”看到郭通达的第一眼,郭戈铭就发觉他那个一项如山一样不可翻越的父亲瘦了,也憔悴了。许久未染的头发从根部冒出白色的发茬,再也掩盖不住岁月流逝的苍老。
“一切都好,告诉你妈妈别担心。”郭通达说。
“爸,你的意思徐律师跟我谈了,我很难做出抉择。就是回归通达,那也需要足够多的时间来交接我在四季那边的工作。”郭戈铭说。
郭通达笑笑:“我在通达辛苦了半辈子,唯一没做好的就是对接班人的培养。我当年之所以放你出去创业,就是想着你在我的羽翼下无法长大,只有放你自己去飞,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只要完成最后的收线动作即可。所以我早早的入股了你们四季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