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缓缓滑下,落到肩膀,胳膊,手肘,最后停在手腕上。他牵出一个笑容:“我曾经说过,此生我只收一个徒弟,其余人我看不上。”
她说:“是……是吗?”
“可惜她忘了。”他蓦然捏紧她的手腕,扁平的血玉镯子应声而碎。碎片扎入他的掌心,带出了鲜红的血,可他仿若未觉,面容冷若冰霜,唇角有一抹薄凉的笑意。
“知她决绝,未料真到了这一日,竟如此伤人。为了躲我,她连脸都不要了。”
最后一句,夹杂着低吼。
绵延山丘依次炸开,迸发出白色的硝烟,压制不住的上神之力使得飞禽走兽争相逃亡。花萝硬生生地闷出一口血,想要挣脱开他的手,然而徒劳无用,曾经再三盼望的温暖掌心如今如同地狱里的锁链,又冰又寒。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丹华神君,比舔舐人血的地魔还要可怕。
对于换了一张脸的阿媚,云川接受得相当快。他没有问阿媚为什么会换了张脸,更没有提起丹华神君,他化成人形与司空玩耍,偶尔逗弄着他。
司空总是乖巧地喊他云川哥哥。
云川不大乐意,每次都要纠正:“喊叔叔,论起年龄,我比你大几百岁。”
司空也不乐意,说:“可是我都叫习惯了,之前我叫你哥哥你怎么不让我改?”他又说:“云川哥哥,你为什么说一句话就要看娘亲一眼呀?”
云川被抓了个正着,红了张脸。
“没……没有……”偷偷地瞄了眼阿媚,见阿媚出神地望着外面的景致,他方压低声音,义正言辞地道:“之前归之前,不一样的,你比我小,要听我的。你听我的话,我给你买糖吃。”
司空眨眨眼:“什么糖?”
云川说:“我给你买小糖人,让老板捏成兔子的形状。”
司空摇头。
云川绞尽脑汁地说了好几种的人界有名的糖,司空还是摇头。他投降了,问:“你想吃什么糖,你说。”
司空说:“是不是吃了你的糖,就必须要喊你叔叔了?”
“对。”
司空很苦恼,问:“为什么云川哥哥你一定要我喊你叔叔呢?”
客栈里人来人往的,他们隔壁桌坐了个沧桑的中年人,他喝得醉醺醺的,说:“能为什么?想当你爹呗。”
云川被呛了声,喝进去的茶水都喷了出来,惊慌失措地看向阿媚。
她仿若未闻,从乾坤袋里抽出巴掌大小的龙须糖,摸了摸司空的头,仍旧一言不发的。司空咬了一口龙须糖,甜甜腻腻的,有点齁,可是他好喜欢。
他仰着脖子,问:“娘,什么时候去妖界?”
她说:“再过几日。”
暮色四合,阿媚与云川还有司空都宿在客栈里。
阿媚半夜爬起来,见一旁的司空睡得正香,悄悄地离开房间。离开之前,她设了个结界,以防有人偷袭。明知人界不必妖魔两界混乱,可有了前车之鉴,她无法放心。
她寻了一处空的房间,连上传音密符。
“阿媚?”
……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