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惊呆了:“你不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吗?你怎么可能没钱?你可是璟国公府三少爷呀,你没钱,骗谁呢?”
谢逸道:“谢家虽为百年世家,但是乃是清流,一不贪污,二不行贿,只靠着微薄的俸禄来养着一大家子人,哪里来的钱?”他睫毛抖了抖,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一来未及弱冠,二来未有成家,我如今都是靠着月钱过活的。平时想去酒楼吃点好的,没钱,生生站在门口徘徊好久,都不敢下定决定进去赊账。你看,只能成日来你这里蹭点吃喝了。”
朱福发怒道:“你的鬼话,谁相信?”她抬眼上下扫了他几眼,“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这一身衣裳都得值不少钱吧?”
“这衣裳也不是我买的,那是公中出的银子……”谢逸还在油嘴滑舌,但见坐在对面的女孩似是真的生气了,他一来是不忍心拒绝,二来,也想以后能够常常吃的着她做的菜,便咳了一声,道,“这样吧,合开酒楼这事情我记下了,回头我想办法。你……你既然说了,就别反悔呀。”
说罢,谢逸似是等不及一般,起身就往外面去。
☆、第120章
朱福见这谢三爷总没个正经,不由撇了撇嘴,想着,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一般人家的读书人这个时候可都是在埋头苦读呢。便是玉楼哥哥,学识那么好,这个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啊,他倒是好,成日插科打诨,骗吃骗喝的。
一说到正经事情了,就撒腿跑了,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朱福是的确想在京城开一家小饭馆,也是的确手上比较紧了,原以为谢逸能够应了自己借点银子,或者说,他也投资一部分,两家都做大股东,合开饭馆。谁知道,他倒是好,提到钱了,就跑了。
外面沈玉楼与朱禄并肩走进来,沈玉楼虽则来年春天需要参加会试,不过他素来书念得好,如今一天抽个几个时辰温习一下以往学习的功课便行,不必临时抱佛脚。而且,他素来也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好好的,一般早起念书,午后歇晌,再之后便是寻各种借口来朱家小院。
与朱禄一道进来,那是因为两人方才找宽敞的地儿切磋武艺去了,正一头一脸的汗呢。
打从外面一回家来,就见小阿福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下,不由怔愣,看了朱禄一眼后,这才举步朝朱福走来。挨着她坐下,笑着问道:“福儿,你这是怎么了?我与朱兄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
“还不是谢子瞻!”朱福倒不是真的生谢逸的气,只不过,她在愁钱的事情,“我想在京城开饭馆,不过,手上资金暂时周转不开。所以……也没有说向他借钱,说的是合伙做生意,他说他没钱,然后就跑了。”
沈玉楼脸色一点点冷下来,待得朱福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表情已然颇为凝重。
朱福转头看他,见他神色怪异,蹙眉道:“你怎么了?”
沈玉楼清幽目光紧紧锁在朱福脸上,心中有些不开心,喟叹道:“这样大的事情,你怎生不与我说,倒是先跟子瞻说了。”说罢,见此刻左右无人,便轻轻牵起她小手来,紧紧攥在掌心,继续说道,“回了沈家后,老太太便开始琢磨着要给我说亲,不过……我没答应。”
朱福脸红了一下道:“你们家老太太肯定是知道我了,所以,这才着急着给你说亲的。倒也是,你现儿已经有了贵族的身份,待得明年高中,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的名门闺秀,肯定多得是。”她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以前只是沈大娘反对我们的事情,现在是你们整个沈家,反正我觉得我们的事情成不了了。”她将脑袋扭到一边去,抽回了自己的手,“别碰我。”
沈玉楼倒是笑起来,抬手摸了摸鼻子,望着她道:“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朱福否认,“我是在想着我的生意。我可不是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我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我当然要想着法子赚钱,不然的话,怎么买了大宅子来给我爹娘住?你……你以后少往这边跑,省得坏了我清誉。”
“我跟老太太说了,此生非你不娶。”沈玉楼唇角依旧含着浅浅笑意,重新牵起她手来,攥在掌心,温柔道,“什么高门大户,这样的人家,不是我高攀得起的。如今之所以会愿意回沈家,主要是为着我娘,我娘……她……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念着沈世子。沈世子对我娘不是没有感情的,我瞧得出来,这是娘的心愿,只要她开心就好。”
朱福唏嘘:“那你跟玉珠呢?你往后肯定是得留在沈家的,玉珠呢?”
沈玉楼道:“玉珠这么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我在外求学,多亏得她操持家务、照顾娘亲。她在沈家住着,吃穿不愁,不过,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我跟前吵,说是蹲在那里像是蹲大牢一样,不习惯。我是这样想的,待得明年会试之后,便想恳请陛下将我外放,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先做几年县官。这件事情,我跟父……跟沈世子说过,他倒是也开明,支持我这么做。”
“哦……”朱福爱答不理地应一声,“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玉楼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子,宠溺道:“怎么跟你没关系?我若是当了县太爷,你可就是县太爷的夫人。我跟家里表明态度,老太太是没辙了,太太更是不会管我,便是我娘……如今倒是也随我的便了,她如今心思都在我父亲身上。父亲寻我谈了,他说,若是我能够中得一甲的话,这门亲事,便应允了。”
“若是你不能呢?”朱福反问,“你就答应你父亲娶高门闺秀了?”
沈玉楼笑说:“怎么就不能了?你不相信我能?”又道,“便就如你所说的,我不能中得一甲,那为着你,我也豁出去了,且做一回不守信用的人。可好?”
“讨厌!”朱福娇嗔一声,也不管他,一溜烟就跑了。
沈玉楼望着那抹纤柔的身影,觉得整个心房都被填得满满的,其实关于未来的一切,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他有他的规划,在他的规划中,这位尚未入门的小娘子是排在头一位的,若是没有了她的话,他那些所谓的其它一切,都是虚的。
二十年来,仿若此刻,心是被填得最满的时候。
又过了些时日,已经入了腊月,一早醒来,屋檐上挂着的并锥子又圆又粗。朱福一向勤快惯了,不管是寒冬还是炎夏,每天早晨都会早早起床。尤其这些日子,因为将近年关,福记的生意越发忙碌起来,她不得不多做一些。
起了早,陪着母亲一起做好早饭,朱福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正准备出门去铺子里,外面沈玉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