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通两胤。
周檀拟定并且颁布《削花令》,其实并不指望它们能够扶大厦之将倾,只是这些法律条目被他以雷霆之势推行过,一定能成为后人反复研究的对象。
他料想得半分不错,《削花令》虽在当世无用,但其间内容对后世的法典制定起到了深远而不可磨灭的影响。
不取沽名。
——“文臣们求的是什么?是生前、身后名!他们闭着眼睛不去听四海哭声,只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死谏堂前,血染庭柱、名垂千古!”
——“声名权柄,金银俸禄,这些都算什么东西?”
真小人。
“能够自我实现我的诺言和理想,对我而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真君子。
床幔以月影纱制成,窗纸上映出杏花的影子,风一吹,便将它影影绰绰地落在年青的宰辅脸上。
他垂着眼睫,笑得很温柔。
“……输比赢的意义更大呀。”
第一次读《佞臣传》,她在与周檀相关的寥寥几行边写批注。
“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她莫名其妙地将《春檀集》背得滚瓜烂熟,题注从《二十四诗品》中的“悲慨”改为“旷达”。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何如尊酒,日往烟萝。
人生自古谁无死?
唯有南山永巍峨。
原来,那半生心血并非“梦幻”,她从未想过,或许周檀……已经实现了他的理想。
随后一切声音逝去。
“夫人,夫人,有人敲了刑部堂鼓,要状告新令!”
“夫人……”
栗鸿羽上前一步,扶住了差点在案前摔倒的曲悠,她抬起脸来,面色煞白,更甚新雪。
他本想再唤一声,却听见曲悠低低地笑起来。
她似乎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音,笑了几声,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栗鸿羽大惊失色,连忙推门出去叫人。
曲悠顺着桌角跪坐在冰凉地面上,手边下意识地一扶,便摸到了当年周檀化名“白雪先生”时留在这里的那扇屏风。
“白雪歌……送你……归京。”
她痴痴地念着,有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山回路转不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