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亲王话落,左右相、永康侯也觉得别无他法,齐齐颔首,一起出了谢氏六房。
四人离开后,六房老太太叹了口气,“先是云继公子不知所踪,再是云澜公子下落不明,都不知哪里去了,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的人都去找两位公子了。忠勇侯府也人去楼空。如今在这京城里,谢氏的大户只我们一家了。”
“老侯爷离开前,不是给咱们府传了信儿?说是避世一阵子。”明夫人道。
“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乱。”六老爷道,“不知道要避世多久。”
“是几个月,还是一两年,还是几年,这都说不准。”明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京城乱,京外也乱。如今这天下不知哪里还有清静之所?老侯爷说是出去转转,游历散心,不知能去哪里。”
“我们要不要也寻个地方离京安置?”六老爷道。
明夫人看向六老爷,“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京中,靠祖荫田产过活,一直以来,我们谢氏六房靠忠勇侯府庇护,府中只养些家仆和几名护卫,就算出京去安置,能去哪里?”
“也是!”六老爷惭愧地道,“都是我无能,使得母亲和你劳心劳力。”
“快别说这种话了,你身子骨从生下来就弱,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娘已经很知足了。”六房老夫人训斥了六老爷一句。
“娘说得对,我不求你高官厚禄,大富大贵,也不求你像别人一样精于算计。谢氏长房一直以来汲汲营营,结果又如何了?除了芳华小姐保住个谢林溪外,其余人如今落得那个下场。咱们在京中能够安稳度日,我也已经很知足了。”明夫人也连忙道,“咱们哪里都不去,忠勇侯府无人了,谢氏米粮无人了,谢氏盐仓无人了。但是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谢氏无人了。我们谢氏六房就在这京中屹立着。只要我们在,我们谢氏就会一直在。”
“说得对!”六房老夫人一拍桌子,赞扬道,“我们谢氏这一代算是生死存亡之际,度过了这个难关,能再繁荣延续百年,若是度不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们哪里也不去。”
六老爷点点头,“听娘和明儿的。”
“伊儿这两日一直在我身边说芳华小姐,求我去打探打探她的消息。”明夫人道,“这孩子自小也没和芳华小姐见多少面,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她。那天她去街上看到张贴出的圣旨休书的告示,脸都白了跑回来。说铮小王爷如何如何喜欢芳华小姐,一定不会同意休妻的,一定是皇上作怪。跟我说了不少关于皇上的大逆不道的话,被我喝止了。这孩子这几日闷闷不乐,也让人忧心。”
“人与人之间啊,讲究的是个投缘。我和林太妃也是一见如故,成了手帕交。伊儿喜欢芳华那丫头,也没什么奇怪的。那样的丫头,让我见了,也喜欢。她那样的才是我们谢氏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从骨子里透着尊贵沉静,比当年的她姑姑还要出挑。”六房老太太道,“照我看啊,伊儿你不必担心她,她性子活泼,性情讨喜,凡事一点就透,不钻牛角尖,想得明白。不像是她姐姐,哎,被我养成了那副执拗的脾性,闷声不语的,什么事儿都在心里憋着,日渐消瘦,才是真让人忧心。”
“她还是放不下八皇子?”明夫人闻言也愁了起来。
六房老太太点点头,“这也怪我,冤孽啊。我早先是想着给她许一门好姻缘,林太妃性情平和,凡事清透,能在宫中无子无女安稳度日这么多年,是个明白人。她教导成人的八皇子,品性肯定没问题。可是没想到,咱们家姑娘对他钟情,他却是无心,这岂不是冤孽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京里京外事出不断,八皇子毕竟是皇子,如今年纪轻轻便监国的重担压在身上。将来啊,是福是祸也难说。就算他们彼此有心,将来也未必是好姻缘。八皇子无心正好。咱们家的姐儿,慢慢开导她吧,她总有想明白的一天。”明夫人谈了口气,“娘也别自责了,依我看,一个是天子之家,一个是富贵府邸,规矩多不说,自古就是富贵险中求,这一生都要受累。倒不如寻常人家,一生富足,衣食无忧更好。”
六房老太太拍拍明夫人的手,“还是你看得通透,我这人老了,糊涂了,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般通透,可是如今搁在小辈身上,就起了不该的念想,以至于苦了那孩子。回头我再劝劝她。”
明夫人点点头。
英亲王等四人出了谢氏六房,匆匆向英亲王府而去。
来到英亲王府,英亲王对守门人询问,“铮儿回来了吗?”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没见到小王爷。”
英亲王叹了口气,邀请左右相、永康侯入府,同时对喜顺吩咐,“快去请夫人去前厅。”
喜顺没立即去,而是小心地问,“王爷,若是夫人问起何事儿,奴才如何说?”
“就说事情紧急,有了黑紫草的眉目,需要夫人帮着用特殊办法先找到铮儿,让他去找黑紫草。”英亲王低声吩咐。
喜顺闻言连忙去了。
英亲王带着那三人去会客厅。
正院内,英亲王妃刚歇下,小睡了一觉,喜顺匆匆跑来,春兰拦住他,“出了什么事儿跑的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