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修好之后,和暖气片一起开,屋里完全不冷。林水程睡觉时就只穿了一件衬衫和短睡裤,傅落银甚至没听见他什么时候脱了衣服。
林水程好像习惯了在他面前的这种坦然,这种坦然是不分时刻的——确实也没什么必要分。
他们早就熟悉了彼此的身体,更何况现在还住在了一起。
傅落银挪开视线,喉结紧绷,声音也有点僵硬:“……过来吧。”
林水程听话地过来了,他跨入浴缸中,开始认真地洗澡。
傅落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
他给林水程洗过几次澡,次次都像洗大白菜,没有哪一次会有小说电影里的那种旖旎氛围。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不知道这个词用得对不对。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林水程了。
他快疯了。
林水程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指尖,仿佛都能透过腾腾暖气撩在他心口,激得他心脏狂跳起来,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起来,把他整个人烧得融化。
林水程给自己洗了一会儿,偏头看他,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要做吗?”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泼醒了他,傅落银深吸了一口气:“不,不,我不想做。”
他不想做不是因为故作姿态,而是他不喜欢看林水程这样不把他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就为了补偿他,或者还他的吗?
如果是这样,不如不要。
林水程的视线停滞在他脸上,随后往下看了看,继续若有所思。
傅落银开始恢复理智,他捞了一条毛巾开始给林水程擦洗,刚动作了一半,他又石化了。
他听见林水程说:“可是我有点想做。”
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声线清冷温和,仿佛是一声细微的叹息,从中无法辨别任何情感波动。
刚刚泼下的那盆冷水瞬间蒸发。
“心如擂鼓”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傅落银这个时候的感受了,他觉得血液冲上脑门儿,连耳膜仿佛都在鼓动。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还有点慌不择路的凶悍意味:“……不许浪。”
“病人好好休息,别一天天的……想这些思想不健康的东西。”傅落银的声线最后抖了两下,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病,病好了再说。”
林水程不再说话。
傅落银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拼命做当下的事。他仿佛在此时此刻化身成全世界最认真负责的男朋友——或者搓澡工,他给变温的浴缸重新放了一遍微烫的热水,随后在浴缸边缘铺上厚厚的两层大毛巾,让林水程可以把后脑勺放在上面。
傅落银观察了一下林水程的伤口,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了,只是那疤痕很软,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似的。
他又贴了一片防水创可贴在上边,随后调低水温,慢慢地浇在林水程头发上。贴着头皮,轻轻地摩挲那湿润柔软的、乌黑的头发,打上洗发露,而后轻轻搓洗出绵密的泡沫,顺便轻轻给林水程按着头皮。
那动作很轻,很温柔,林水程居然又在浴缸里睡着了。
傅落银发现他睡着之后,动作更轻了。他小心翼翼地给林水程冲掉头发上的泡沫,而后把他抱起来,用干毛巾被裹住,走出去放在床上。
他身上已经被水沾湿了大半,但是他顾不上处理。傅落银把林水程抱在怀里,和以前一样,找来吹风机,轻轻地给他吹干头发。
吹头发时林水程醒了,并且没有继续睡下去,他就安静配合地靠在他怀里。
半晌过后,嗡嗡的吹风机声才消退。
傅落银拔了插头,查看了一下林水程的伤口——非常完美,没有沾到一点水,于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