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却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道:“静灵,你对我真好。”
我也握紧了她的手,笑道:“当然,我们是朋友。”
她却正色道:“不,是姐妹。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我不禁揶揄她:“是吗?我倒是没见过这样的姐姐,上次静善师父买回来的桂花糕,自己贪嘴吃了个精光,还骗我说是被猫儿叼走了;还有渔民们送给我的柿饼,前几天还有那么大一罐,怎么今天少了这么多?”
紫堇被我说得气短,又和我打闹了一回,最终还是取了两个银裸子,强行塞了一个给我,说算是补偿我的桂花糕,我哭笑不得地收下了。
次日一早,我和紫堇收拾妥当,兴致勃勃地出发了。清安县城距此不过十来里路,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县城里。
县城并不大,城中只有一条主干道,道路也并不宽敞,可毕竟是位于顺西两国边境的要害地带,所以往来商客众多,一路上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道路两旁遍布着商铺摊点,各式绫罗绸缎、香脂粉黛、钗环首饰,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当然,最吸引紫堇的还是各色小吃摊子,一个不留神,她便没了踪影,再一回头,正对着摊子上的百花羹流口水。说是百花羹,其实不过是洒了各种花瓣的糯米小圆子汤,里面加了山楂、白果、芝麻,又淋了蜂蜜,色彩绚烂,勾人食欲,我便买了两碗,和紫堇坐在河边吃。
正吃着,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吵嚷声,侧耳倾听,原来是一个年轻姑娘来药店抓药,带的钱不够,正在苦苦哀求药店赊账,药店掌柜却是死活不肯,二人正相持不下,引了一群人看热
闹。
说起看热闹,从古至今,可能跟看热闹不要钱有关系,最不缺的就是围观群众,不管是好事、坏事,与自己有没有关系,先看看热闹再说。
话虽如此,我听着姑娘的哭泣声,药店掌柜的呵斥声,不由地想到我去年救起魏璧忙着为他找药时东奔西走、几乎化身为发条青蛙的窘境,突然对姑娘多了几分同情和理解,忍不住也想加入围观群众的队列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姑娘的母亲患病,正在等着吃药,想必是家中并不宽裕,没了法子,所以拉下来脸来求人。
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悄声对紫堇道:“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走近一瞧,只见药店门口跪了一个素白色衣裙的少女,身形苗条,姿容秀美,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极是惹人爱怜,围观人群中早有几个浪荡子,已经开始言语轻薄起来。
只听药店掌柜气呼呼道:“诸位评评理,昨天我已经赊欠过她一次了,说是今天送银子来,结果今天又想赊账,我开的是药店不是善堂,再这么下去,我这药店也别开了!”
“听说也是个孝顺女儿,母亲病得不省人事,她到处帮人做活,挣不了几个钱!”有人说道。
“瞧着是个美人儿,可惜了!”又有人道。
“姑娘,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帮你赡养你母亲!”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道。
少女却猛地仰起脸,凛然道:“各位若有能救我母亲的,我自当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报答,可若是邪魔歪道的人动了歪心思,也别欺我是弱女子,大不了一死落个清白。”
我心中暗暗赞赏,倒是有几分骨气,于是悄悄走上前去,掏出一个银裸子,对药店掌柜晃了几下,道:“掌柜
的,够不够?”
药店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够够够,还多了呢!”
“多的就先存着,下次算在药钱里!”我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药店掌柜,把银裸子塞在少女手中。
少女却不起身,对着我重重磕下头去,泣道:“小女子葛藤,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忙扶起她轻声安慰,周围人见没了热闹看,便一哄而散了,我见紫堇也已跟了过来,正一脸困惑地盯着我们,于是忙对少女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少女却拉着我不舍道:“恩人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小女子他日必当登门拜谢!”
我连说无妨,无奈少女却苦苦追问。我急于脱身,只好道:“我叫静灵,本是清溪庵清修之人,刚才只是举手之劳,登门拜谢就不必了。”说完,便拉着紫堇逃也似地跑开了。
紫堇回过神来,不解道:“刚才你替她解困,是她的救命恩人,为什么反而急着走呢?”
我道:“我刚才只急着救人,却忘了你我的身份,你想想,我衣着简陋却掏出一个银裸子来,你又身着道袍,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岂不是惹祸上身?”
紫堇想了想,赞道:“你倒是想的周到,不过不怕,我可是飞镖女神。”
说着,冲我扬了扬袖子,暗示我“飞镖在手,一切不愁”。
我苦笑道:“好姐姐,我知道你的厉害,只是无论如何,我们毕竟是两个小女子,万一遇上一群贼人,岂不也难脱身?”
正说着,忽然觉得一双眼睛似乎正盯着我,我顺着视线的方向悄悄斜瞥过去,桥上一个年轻男子正在作赏花状,只见他玉冠束发,身着湖蓝色锦袍,身形颀长,腰间流苏轻荡,好一个文雅秀士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