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躬身作揖谢过官家,然后开始套上各自的官袍,反正三月的天气还凉,就不用换衣服了,外面多穿件衣物不要紧,也不热;戴上进贤冠,冠上簪上宫花,换上官靴,换下的靴子只能一只手拎着,另外一只手还要拿着笏板呢。
看着就是这么别扭。不知道当时的人们是什么感觉,但男人头上簪花,而且还是插几朵花,武植还是越想就越觉得恶心和别扭,但入乡随俗,他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牙忍受了。
大家头簪宫花,左手拎靴右手拿笏,个个像小丑般,很是滑稽,武植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大家也顾不上相互贺喜了,跟着引路的内侍走出东华门。走出东华门后,大家都纷纷找到自己的仆从或者家人,把靴子交给他们保管,没有家人或者仆人的就只能是丢弃到路边。这倒是便宜了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大伙蜂拥抢夺,不管捡到一双还是一只,大家都是喜笑颜开,珍惜异常。开玩笑,这是进士老爷的靴子啊,他们拿回家会像宝贝一样的给供起来才行,搞不好自家今后也能供出个进士老爷来。
武植和潘伟俩人找到了正笑得合不拢嘴等在路边的王二,把靴子交给他。王二尤为兴奋,与他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进士第五名,他是与荣有焉,能不高兴吗?而且平日里状元郎还对他那么好,对他那么尊重,他都觉得自己也像是人上人了,出门在外倍有面子。
稍作整顿后,大家来到宣德门前,由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武植在前,何昌言居中,方天若在后,胸披红花,骑上高头大马,领着其余众位进士老爷在皇城御街的御道上走过,接受御道两旁的万民朝贺,这就叫御街夸官!骑马对于武植来说不难,他重生前作为一名考古队员,会骑马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需求罢了。
武植、何昌言、方天若三人在前头踏马走过,其余众人在后面跟着,他是强装笑颜像被人当猴子看,而众人则是荣光满面觉得荣耀异常。
御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走的!御道两旁,汹涌的人群则是纷纷躬身行礼,欢呼雀跃,惊叫连连。甚至有些美少女和美少妇还时不时的朝武植他们抛媚眼,呼喊着武植的名字,未满十九岁的状元郎,人又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她们是芳心大动了。
在欢腾中慢慢走过御道,武植看到自己还是蛮受欢迎的,不爽的心总算有了点平衡,少了些别扭,开始享受这一切,他开始自然的向御道两旁的人们挥手示意,更引起人们的阵阵欢呼惊叫。
老半天,走到外城的南薰门时,御街夸官总算是结束了。这时已到酉时时分(即下午五时)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而武植却是舒了一口气,幸福的磨难终于结束了!大家在相互恭维贺喜中渐渐告辞离开,三三两两,高谈阔论,喜笑连连。
“恭喜贤弟状元及第!”“恭喜潘兄进士及第!”武植和潘伟在传胪和夸官时都还没来得及相互问候,此时两人相互贺喜后,也慢慢地往家里赶。
潘伟还沉浸在兴奋中不能自拔,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从他第五名的成绩来看,授个好点的实缺肯定没有问题。虽然没有武植那么耀眼,但第五名的成绩已经算是顶天了。如今,他还觉得如在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武植的话,真的灵验无比!
唱名传胪后的黄榜,会由礼部官员继续张贴在贡院南墙,示众三天,布告天下,与民同乐,以彰显皇恩浩荡。
回到家里,还没有进门,小娥就从院里飞奔而至,满脸喜色的跑到武植和潘伟面前,拉着俩人的官袍东看看西瞅瞅,随后嘴里欢快地说道:“还是大郎哥哥的官袍更好看!”王二已经先一步回到家,把喜讯告诉她了。
潘伟一听这话,顿时倍受打击,心里有点发苦:“能不好看吗?那可是状元郎的大红袍!”没办法,他只好讪讪
地笑着,先抽身走进了庭院。
“你这丫头!”武植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院子,十四岁的少女又长高了些,快长到他的下巴处了。
庭院里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在武植正在考虑着怎么出去庆祝时,突然院门前传来“喜讯!喜讯!武植老爷状元及第!”的呼喝声。
话声刚停,接着又传来“喜报!喜报!潘伟老爷进士及第!”的呼喝声。
四人出门一看,原来是来报登科之喜的众位礼部衙役登门报喜来了。呼喝登门的两拨人见到彼此,都不禁面面相觑:“怎么有两拨人?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带头的小哥双手捧着泥金书帖子,媚笑地看向正走出院门的武植四人,然后躬身问道:“哪位是武植状元老爷?”“哪位是潘伟进士老爷?”
待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他们才吐出了一口气:“我的乖乖,原来没有搞错,两个都是进士老爷啊!而且状元郎还如此年轻!”
武植和潘伟各自接过金花帖子一看,顿时都乐怀了。好家伙,这两张金花帖子上不仅写有武植和潘伟考取的功名籍贯,底下还密密麻麻地写有二十几位考官的头衔和详细资料,而且后面都还有他们签的大名,连首相章淳也赫然在列!
这是妥妥的两张宣传单啊!武植在心里头鄙视腹诽着。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领着众衙役进入院中,两拨衙役都在争先恐后地给武植和潘伟道喜,说完后却都没有走,而是站在旁边等候。
武植一愣,随后心中恍然:他们这是要等着讨喜钱呢。
就在武植发愁怎么发喜钱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片刻后,骤然停住,一声清朗的笑声响起:“状元贤弟,状元楼钱穆特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