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立刻小跑了过来,稍显卑微道:“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库里从嘴上拿下了香烟,颇有些愠色道:“看不懂什么意思吗?我要抽烟,却没有火柴。”
董彪讪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了火柴,为库里点上了火。
库里点上了火,不由得打量了董彪一眼,光线不算明亮,那董彪脸上又抹了两把煤黑,库里并未看出端倪来。“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呀?”库里随口问了一句,既是下意识的问话,又是向对方显示自己雇主高贵身份的有意之为。
董彪点头哈腰回道:“各项仪表均显示正常,没见到什么异常数据。”
库里被这种答非所问的回答呛地一怔,随即摆了摆手,道:“一切正常就好,你回去工作吧!”
待董彪回到了罗猎身边,库里带着四名手下已然走出了轮机舱。
罗猎拍着胸口道:“可把我给吓到了,彪哥,你身上没带枪,离我又那么远,多危险啊!”
董彪点了支烟,若无其事道:“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上了船,过来搜查,不过是奉了那个叫汉斯的命令,所以,咱们根本没什么危险。”
罗猎道:“那个汉斯看来就是他们的头,彪哥,咱们要是能活捉了那个汉斯,说不准就能拿到玉玺了。”
董彪冲着罗猎竖起了大拇指来,赞道:“英雄所见略同。”
只是这么一会儿,那锅炉中的火势又弱了下来,这一次董彪没再讨巧,而是跟罗猎一人包了两个锅炉,添上了煤炭。“彪哥,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啊?”那锅炉消耗起煤炭来就像是饕餮一般,贪得无厌且永无止境,罗猎早就不耐烦了这种无聊的铲煤运动。
董彪道:“轮船上烧锅炉的船员一般四个小时换一班,咱们俩才上岗了一个小时,我想,还得再坚持至少三个小时才有机会。”
罗猎皱眉疑道:“为什么?为什么非得等到下一班烧锅炉的来接班呢?”
董彪道:“只因为下一班锅炉工前来接班的时候标志着货轮已经进入到夜间航行模式,那时候,船速会降到现在速度的一半,船速越慢,越有利于咱们划着救生艇逃命。”
罗猎哀叹道:“好吧,算你有理!可是,还得要等三个小时啊,我真的是不想等下去了,彪哥,依我说,咱们还不如直接将船炸了算逑呢!”
董彪笑吟吟回道:“咱们那么辛苦地摸上了船来熬到了现在,却只是炸船跑掉,那岂不是亏大了?要说炸船,在海港刚爬上船的时候就炸了它有多好?那时便炸船,咱逃走的把握还不是把里把攥?”
罗猎稍显不快道:“那枚玉玺就这么重要吗?”
董彪停下了铁锨,插在了煤堆上,拄着铁锨把,道:“彪哥并不相信迷信,但彪哥却知道信仰的力量有多强大,对那些迷信的人们来说,国脉龙脉一说便是他们心中的信仰,若是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毁了那枚开国玉玺,必将能让众多的迷信之人对大清朝失去了念想和希望。罗猎,你想啊,如此一来,不单能助了孙先生事业以一臂之力,而且,还能让咱们国家少流多少的血,少死多少条命啊!”
罗猎愣了下,回道:“好吧,本少爷承认被你说服了,那咱们就继续烧咱们的锅炉吧。”
黛安莱恩听从汉斯之命,带着近二十名手下将整艘货船清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这个结果汇报给了汉斯,但仍旧没有打消掉汉斯的担忧。“今夜至关重要,黛安,命令公司所有的员工,打起精神,彻夜巡查,不能给无影留下任何机会。”
黛安莱恩很是不快,道:“无影,无影,这世上哪有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人呢?我带着人已经将这艘货船翻了一个遍了,就算是只老鼠都没有躲藏之地,又岂能藏下个人呢?”
汉斯冷笑回道:“黛安,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牢骚,我只希望你能牺牲一个夜晚的时间,今夜若是能安全度过,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和库里随意快活。”
黛安莱恩的嘴角处抽搐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汉斯,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汉斯吁了口气,回道:“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我想说,我并不想剥夺你追求快乐的权力。我只要求今天夜里所有人都能打起精神来,而你和库里是公司员工中能力最强的两位,我必须依仗你们,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二人因为别的事情而影响了大局。”
黛安莱恩嘴角轻扬,显露出轻蔑神态,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汉斯,事实上我认为大局已定,而你,只是草木皆兵庸人自扰罢了。”
汉斯淡淡一笑,道:“但愿你的评价是正确的。黛安,我也很希望能够证明我的谨慎是多余的,但我不能以此为理由而放松下来。或许,等到明天日出之后,这一切都将发生改变,我可以放下我的谨慎,好好享受阳光海风还有你迷人的微笑。但今夜不能,不单我不能,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
黛安莱恩耸了下肩,微笑回道:“汉斯,你是头,你说了算,我答应你,今夜一定会遵照你的指令,打起精神,带着所有的员工彻夜巡查每一个重要的地方。”
汉斯欣慰点头,并感慨道:“这一船烟土足足有两千吨之多,以大清朝的烟土市价来计算,将达到一亿两千万银元的价值,如果我们能顺利脱手的话,你的父亲,比尔莱恩先生,将成为美利坚合众国最富有的绅士,而我们,也将成为百万富翁,再也不必为生计而奔波忙碌。黛安,如此重要的大事面前,我又岂能掉以轻心?即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也不足够啊!”
黛安莱恩面带愧色,道:“我明白,汉斯,我真的明白,我向你保证,今天夜里我一定会拿出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来。”
汉斯道:“我相信你,黛安,你有这个能力。只要能安全度过今夜,我一定会犒赏你,你想要怎样都可以。但现在,你必须行动起来。”
调动起了黛安莱恩的积极性,汉斯回到了自己的舱室,轻轻地关上了门,从里面上了锁,然后踩着床面敲开了舱顶的一块通风板,从洞口中掏出了一只木匣子来。汉斯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木匣子,里面却空空如也,汉斯毫无惊慌之色,拿起桌板上的一只茶杯,甩干净了里面的残水,放进了木匣子中,然后关上了木匣子,再从床头拎过来一只背包,将装了茶杯的木匣子放进了背包中。
整理好了背包,汉斯再从床下拖出了一只皮箱,打开皮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外似乎别无它物。但拿去了那数件换洗衣物后,皮箱赫然现出了一个夹层。夹层中,整齐码放着十二柄飞刀和两个刀套。极为巧合的是,汉斯藏刀的方式居然和罗猎如出一辙,也是将刀套绑在了两个前臂上。
虽是仲夏气节,但海洋深处的夜晚颇有些凉意,汉斯从舱门后的衣架上取了件风衣穿在了身上,然后背起了背包,打开舱门门锁,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的黛安莱恩换了平跟皮鞋和一身紧身衣,将十九名手下分成了九组,前八组各两名成员,分别守在了甲板上及甲板下的八个重要部位,剩余三人则由她亲自率领,沿不规则路线四处巡视。
一圈下来,货船毫无异样。两圈下来,整艘船安静如初。两个小时巡视下来,包括黛安莱恩在内,所有人都出现了疲态。
这似乎是汉斯的漏算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