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县城,此时已经烽烟四起,隐隐可见火光,间或夹杂着惨叫声,哭喊声。
一波波手拿各式农具,挥舞着镰刀锄头的民兵,正在县城内肆虐,见到华丽些的房屋,就红着眼冲进去,间或传来惊呼和打斗之声,甚至还有女性的哭喊,最后一群衣衫不整的乱兵出来,武器上还带着血色。
这些乱兵,多是面带菜色,精黑瘦弱,手上布满老茧,看起来,以前多是农户一流。
乱兵没有什么统一军服,只在头上包了块红布,算是标识。
这时,一支军队沿着大路走过,虽然比不上府兵精锐,但都有军服和制式武器,正规了许多。
乱兵有些畏惧地躲开一旁,但街道内,还是不时有呼救声响起。
“唉……”徐春看着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喟然长叹。
自从朱十六占领三县后,就聚拢流民,声势日盛,最近终于出县攻城掠地。
朱十六占领三县,就有上千人,加上流民,数量过万。
其余县城,只有县兵五百,如何抵御?
文昌府又是一盘散沙,贺家虽有心出头,组织过反击,但被朱十六伏击打败后,也是伤了根本。府城其余世家却是自扫门前雪,主张龟缩文昌府城,贺家孤掌难鸣,再不能支援。
朱十六一路势如破竹,今日终于打下了玉溪县。
如此一来,就占了四县,文昌大半入手。
可大哥如此做,真的好么?徐春看着乱兵,心里有些打鼓。
朱十六真正精锐,只有千把人,自然不能攻城,不然,几次下来,就会消耗殆尽。
他的做法,就是宣传信仰,收集流民,给予食物武器,挟裹着攻城。
如此,每次下来,流民都伤亡过千,但也大耗守军体力,几次一冲,守军疲惫不堪,之后再派出精锐,县城就下了。
打下一地,自然挟裹更多流民,有着补充,越战越多,但消耗也大,每过一地,都如蝗虫过境,什么都一扫而空,几如白地。
既然驱使流民攻城,自然有着怨气,朱十六没有能力在战后下足够赏赐,拉拢安慰,就只能纵兵大掠,将怨气转移。
流民每到一地,都是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野,连累着谢晋、许远,除了收拢阴兵外,还得时常扫荡凶鬼,大费力气。
不知不觉就到了县衙。
徐春进去,就见着一人,穿着铠甲,下巴微翘,正是朱十六。
“将军!”徐春恭敬行礼。
“徐春啊!起来吧!”对这从小跟着的兄弟,朱十六还是很看重的,素来阴骘的面上,难得起了好脸色。
“启禀将军,卑职一路看来,流民没有管束,四处肆掠,杀伐过甚,似乎不是好事……”徐春见朱十六心情不错,劝诫说着。
一提此事,朱十六面色转阴,随即狠狠骂道:“他娘的,我也不想如此,但底下人都坚持,能有什么办法?”
“底下人?”徐春一惊,这说的,是跟朱十六的庙祝,这些人,手里都有些势力,后来又抱成团,共同进退,连朱十六都不好随意处置。
“没错!原来在三合县的时候,这些家伙就有些不满,不就是看上了其它大户的好地,想占为己有么?多亏我压着,才没出事。”
“现在到了玉溪,自然忍不住,背后鼓动流民,破了大户家门,灭人全家,嘿嘿……世家大户的根子,都在田地上,家里不过一些浮财,舍就舍了,等人家全家死光,这地,就归他们了,真真是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