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霁清倒是挺自在,一边按下服务铃一边说道:“就啤的吧,过瘾。”
服务员来得很快。点完单后,何霁清瞥向沈欲面前的饮料,又忽然啧了一声,十分欠揍地问:“我说,你这是果汁吧,不是陪我喝酒么?”
这语气自然到仿佛他们从来就是志趣相投的老朋友。沈欲愣了愣,甚至有点佩服:“明天要试装,怕喝醉。”
“还挺敬业,”何霁清笑了一下,“什么秀啊?seya?”
沈欲嗯了一声。刚嗯到一半,刚才点的生啤恰好送上来了。他看着何霁清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杯,漫不经心地低头喝酒。捧着饮料的玻璃杯轻磕了好几下杯壁,终究是没忍住,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真的是因为得罪王总才离职的?”
“怎么,不像?”何霁清笑着反问。
他这笑带着点吊儿郎当的味道,既像是真的洒脱到完全不在意,又像是被戳到痛处时伪装出来的皮笑肉不笑。沈欲分不太清,只好斟酌着解释道:“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何霁清嗤地乐了:“好奇就好奇,还随便问问,蒙谁呢?”
“……”沈欲服了,心说自己可能确实是脑子搭错筋了才会应下这个约。好在他前脚刚腹诽完,后脚他对面的人就收起那副欠揍的嘴脸,语带嫌弃地开了口:“不就是好奇王盛明对我做了什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何霁清偏头看着外面街上的某一点,云淡风轻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他在我喜欢的人面前,现场直播,睡了我。”
沈欲还没来得及震惊,何霁清把目光转回来,嘴皮子一磕一碰,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道:“然后……我就踹了他一脚。”
这事情太离谱也太荒唐,沈欲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怎么,吓傻了?”何霁清似笑非笑地喝了口酒,话锋一转,忽然垂下眼安慰道,“放心。王盛明的控制欲本来就强。我挑战了他的权威,走到这步也是我自己活该。至于你的傅先生,听说他还亲自下来帮你打招呼,应该不会这么对你。”
听到这里,沈欲动了动唇,本能地想说些什么。但对上何霁清真假莫辨的笑,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何霁清瞥他一眼,好像有些嫌弃。又把话题拐了回去,有些遗憾地继续感慨道:“其实王盛明真没必要。人家干干净净的一个大学生,就算没这档子事,知道我的经历以后估计也得跑。现在他这么一搞,我这第一次被喜欢的人表白,到头来还不能给人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还给人添了点心里阴影。啧,挺可惜的。”
沈欲仍然有些震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以后,还做模特吗?”
何霁清的目光又移向了外面的街道:“不做了。反正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回去……开家店吧。面包店。”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何霁清低垂的睫毛上,沈欲盯着瞧了几秒,无端觉得对面的人有些落寞。
他踌躇了一下,选了个应该不会出错的话题,问道:“你会做面包?”
“不会啊,”何霁清说,“学吧,一年半载,总能学会。”
可能是何霁清当时的眼神确实有些不一样,也可能是何霁清的遭遇让沈欲莫名的不太舒服。后来,这顿酒的最后,两人分别之前,沈欲鬼使神差地把何霁清叫住,对他说了一句“提前祝你生意兴隆”。而被他祝福的人可能是因为即将离开,居然也相当反常地,客气地对他回了一句谢谢。
87
沈欲发给傅深的那句要不要去泛音等,得到的回应是“你愿意就过来吧”。毋庸置疑,沈欲肯定愿意。于是下午的四点左右,他出现在了泛音楼下。
他本来是打算在咖啡店随便找个位置坐,等傅深下班再一起去吃晚饭。结果傅深收到他的微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在摸鱼玩手机,居然秒回,告诉他要是想的话可以直接到办公室等。
沈欲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回了条消息问:我上去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但傅深依然接近于秒回:不会,要上来么。
于是沈欲盯着那条消息短暂地抉择了零点五秒,几分钟后,拎着一块原本是为了能安心坐在店里才点的芝士蛋糕,毫无悬念地敲响了傅深办公室的门。
三道敲门声落下,傅深的嗓音在里边响起:“进。”
沈欲于是推门进去,把门关上,站到了门边。
“上来了,”办公桌那头,傅深大概是在回邮件,键盘敲得飞快。敲了几秒发现他杵在门边没动静,又重新抬起眼,有些好笑地问,“站在门口做什么,给我当门神?”
沈欲不好说自己是自卑作祟,显得有些局促:“我……”
傅深的好笑转化成了无奈:“去沙发上坐吧,再半个小时应该就能走了。”
说完,他注意到沈欲的蛋糕,又忽地体贴道:“要是嫌茶几太矮,吃起来不方便,也可以坐我对面吃。”
沈欲磕巴了一下,忽然顾不上自卑了:“……我还是坐沙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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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和沈欲到荟庭里的时候包房内已经有人在了,是傅深的发小宋致然和谢忱川。沈欲国庆时曾跟他们见过一面。
发小四人组里的许苑没来,菜还没开始上,包房里正处在无所事事闲聊的阶段。沈欲毕竟只跟其他人吃过一顿饭,不太熟,除了被点到名字没办法只能开口以外,全程都没主动插嘴,一直都在三心二意地安静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