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望向坐在我旁边圆沙发上的崇仔。
崇仔竟两眼直视前方,摆出一副我不知道、不要问我的表情,真是要命的家伙。我只好自行与冰高进行交流:
&ldo;我听别人说你们的圈子里有特殊的情报网?&rdo;
&ldo;是倒是,要说寻人的话,的确没有比黑道更厉害的角色了。&rdo;
冰高淡淡地承认,却依然一副苦瓜脸。
&ldo;但是,你们却来拜托我们g少年。为什么呢?&rdo;
&ldo;如果公主是正常行动,那无论如何一定会被组织网络发现的。在日本全国的任何地方,只要公主一使用金融卡或手机,我们的内部人员就会立即和我们联络。可是,公主这一个星期简直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不但没花一毛钱,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如果是躲在某个地方,这实在也太不合常理了。我们组织到处寻找,但根本找不到她的踪影。老大或许是因为听说到你的事迹,才想到请你出山帮忙的吧。&rdo;
&ldo;我可不是什么寻人专家喔。&rdo;
&ldo;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寻人专家。但是,你拥有任何势力都不可能拥有的街头少年情报网。老实说,老大虽然心血来潮拜托你们去找公主,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没对你抱多大的希望。但是你给我听好了,你们千万别跟老大说些没用的废话,万一老大发起狠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也不想因此遭遇什么意外是吧?&rdo;
冰高虽然愁眉不展,但到底改不了黑道本色。我当然不会吃他那一套,自顾自地对他提问道:
&ldo;但既然已经接手了,就得像样地去做。既然是找公主,那我就需要更多资料。这些资料从哪里得到呢?&rdo;
冰高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叫什么人到这里来。
崇仔面前是乌龙茶,我的面前是柳丁汁。在等待那个人来的过程中,我的口里含着不冰不热的果汁,不知为什么,喉咙竟会因为酸味而缩紧。
在这个可以自由享用最华贵女人和最高档美酒的时刻,我却一点兴致也没有。
难道是我命不好?
等了十五分钟左右,有一个人走进店里来。那人直直地走向我们的沙发,像吞了根棍子似的直挺挺地站在冰高旁边。
这是一个身高连一米五五都不到的矮冬瓜,我似乎觉得这张猴脸好像在哪见过。
&ldo;他是我们组的小弟齐藤富士男,也是公主的跟班。&rdo;
一听到冰高说出齐藤的名字,我立马就想了起来。猴脸男似乎注意到我询问的视线,用力回瞪了我一眼。冰高对齐藤不客气地布置道:
&ldo;富士男,从明天起你就跟真岛先生一起找公主,知道了吗?好好听他的话,给我好好地干!&rdo;
&ldo;是,请真岛先生多多指教!&rdo;
猴子尊敬地朝冰高先生鞠了一躬。而后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他那松垮垮的白色牛仔裤比腿长了至少十公分,外罩黑色尼龙套头毛衣,胸口写着大大的big,鞋子是nverse的黑色皮制allstar款。看来最近入行的黑道小弟还挺时髦的。
真想不到,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中学时那个逊到极点的猴子。其实,就连猴子加入黑道也是一件令人难以想像的事情。如果连他都可以成为暴力组织的一员,那我岂不是要当上太空人?我还应该在外太空回收陨石碎片之类的吧!
在那家奢华的店稍稍聊了一会,我们就离开了那家店,因为不知为什么,我的屁股居然被看着富丽堂皇的沙发硌得有些生疼。
和冰高分手后,崇仔就用车子送我回池袋车站西口,猴子也跟我一起。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但是池袋的人潮仍在涨潮阶段。醉得一塌糊涂的醉鬼、红橙黄绿的霓虹灯,还有远看很干净一接近却臭气熏人的家伙。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既不觉得陌生,也不觉得空虚。我知道,那全都是人类欲望的光芒,欲望是无法去憎恨的,大家就这么默默地发光就好了。美即丑恶,丑恶即美‐‐即便是像我这样的小混混,也看过莎士比亚的录影带呢。当然,基本上来说,我是看不懂的。
在西口东武百货的铁门前,猴子和我都默然地停下脚步,这猴子还真听话,自从冰高吩咐他跟着我好好干后,竞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了。
&ldo;富士男,你现在没别的事吧?&rdo;
&ldo;诚哥,像以前一样叫我猴子就好啦。我今晚有话想跟你说,去我知道的店,好吗?&rdo;
看来这猴子在黑社会没白混,他说的也正是我的意思。见我点头,猴子就领头向前走去。在这个秋末的夜晚,空气让人感到很舒服。
猴子是我中学时的同学。因为他生来一副猴脸,所以被取个绰号叫&ldo;猴子&rdo;,中学生取的绰号就是这样,从来不给当事人任何脸面。猴子从中学二年级的秋天开始拒绝上学,记得他是在家里念到毕业的。毕业纪念照里如果不仔细找,恐怕都很难找到这个人,因为他独自缩在一角。他是一个身材矮小、脸孔阴沉的怪人,在我们班里,有他跟没他都是一个样,所以我几乎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细算起来,我们起码有五年多没见过面了,但是说实话,直到今晚为止,我在这五年中一次也没想起过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件奇怪的案子,我们或许会一辈子都不再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