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基裘都说过了。席巴打断了伊路米的话,你什么时候解除了易容。
作为是否丧失判断力的测试,当然是在她最松懈的时刻。
你如何测试。
我叫了她的名字。
是什么。
连续又流畅的一问一答戛然而止,伊路米似乎是需要回想一下,然后他回味般地扬起嘴角,微笑着念出两个音节,默尔。
席巴凝视着那个微笑,从中读出挑衅的意味。
最松懈的时刻进行最简短有力的试探,本应是最精准的测试,却在错轨的发展里,变质成别的什么。
席巴无法确定变质后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但他确实受到了挑衅的影响,模糊的怒意变得需要压制。
她通过了测试,差一点呢,她就杀掉我了。伊路米仿佛丝毫不关心听众的反应,像在舞台上表演单人剧,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自顾自地继续说,恩,我比她快一步,所以我赢了真是好险。
大概是为了表示他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他停下来,接着暗含某种期望地看向席巴。
然后呢。席巴知道伊路米想要什么回应。
既然已经开了头,在到达终点为止,就无法停下了,没有中间选项,他和他,两人都是。
做到她满足为止。
然后呢。
当然是带她回家。
叮咚,终点站到了。
尽管路途很短,却也可以是漫长的,正如此刻缓缓凝聚起来的寂静。
伊路米。水面结成冰面之前,泛起的涟漪动摇了冰霜,解除易容后,如果默尔丝能够认出你的身份,你原先的打算是什么。
暗杀工作中预先考虑各种可能的情况是必修课,作为合格的职业杀手,伊路米肯定有所准备。
结论是她并没有认出来。历史不可假设,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时间总是在前进的,伊路米其实可以不回答这个没有太大意义的问题,但正如席巴所想,伊路米会回答的,伊路米想要回答。
知子莫若父不,话不能这么说,席巴也不是经常能了解自己的儿子们。在这一点上,和普通家庭里父母教育孩子一样,他也会时不时遭遇难题。再加上特殊的家庭背景,身为父母的工作只会更难。
不过,认出来的话,那就更好了。伊路米自信满满,因为我也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我,没有认出我的时候就是如此。
在伊路米的全部发言结束前,席巴选择继续当个听众。
只是很小的契机,她无视掉了我。在那之前,她还是很喜欢我的。伊路米说,她最看重的是视觉,其他则是次要的。如果能理解这一点的话不理解也无所谓,反正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因为她的思考方式和我们都不一样。她曾经邀请过我,被拒绝会不高兴。
从小就看着她长大,我能够理解这些,我能够和爱其他家人一样爱她。
所以我是在帮她,我是在为她好。
我们配合默尔丝的游戏是因为无伤大雅,不是一味纵容。席巴说,你和默尔丝不一样,她胡闹是她的问题,你难道也失去了判断力?或者,你有什么私心。
父亲,你也承认她和我们都不一样。伊路米笑了,是啊,你们总是谨慎地圈定她的行动范围,小心地看管她,担心她在外面惹事,就像饲养一只不太听话的宠物。那我也陪她玩,给她快乐,让她心情稳定,我和你们做的难道不是同样的事情吗?
不,你错了,这全部是你的误解。席巴闭了闭眼,整件事最可怕的是伊路米的发言似乎大多都发自肺腑,而这个儿子的偏执性格与基裘如出一辙,与其白费口舌,不如在根源上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默尔丝不是宠物,只是特别一些,缺乏自控力,需要额外照看。当然,不包括你做的那些事情。
没有人知道,席巴第一次带默尔丝出门做任务,7岁的默尔丝捧着空气,有点紧张地述说不存在的包菜时,他是以怎样的心情与默尔丝约定,将这个特殊能力作为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然后默尔丝到处收集,实际上家里没有丢失任何物品,她兴致高昂地对着空地板介绍她收集到的物品,于是席巴告诫她不要太沉迷。
如此,她觉醒的念能力与收集有关,属于意料之中,或者说万幸。能力变成真实的话,她也能够接近真实一些吧?
揍敌客对家人的独特个性一向是很包容的,她的一些小问题,就当成她的独特个性也未尝不可。然而,长久以来小心维持着的平衡,终究还是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