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叶既明笨拙地伸出手去够他,“师父发现了,又得敲打我了。”
叶既明清醒了片刻,又开始浑浑噩噩,神智或如三岁稚儿,又时而陷入恐惧之中。鹤归不忍,便点了他的睡穴。
无论如何,叶既明还活着,对于鹤归来说已是最大的宽慰。
待叶既明安定好,关不渡从袖中拿出他遮眼的白纱,给鹤归处理伤口。
“我是在明月涯找到他的。”怀枝在一旁解释道,“明月涯上云雾缭绕,路不大好走,我追查到山脚线索就断了。后来还是景誉在给鹤掌门祭酒时,才发现了叶前辈的踪迹。”
“师兄一直都在明月涯?”鹤归怔住,“这么多年……他……”
怀枝摇头道:“不一定,明月涯终年酷寒,叶前辈经脉俱断,无法在此生存十年之久,他应当曾经下过山,只不过……”
只不过,他的执念在明月涯之巅,哪怕神志不清,也知道自己的归处应当在何方。
登至明月涯,需要走上数千步的台阶,叶既明遭难后,已然如废人,是如何十年如一日地登上去的?鹤归想都不敢想。
关不渡无声覆上鹤归冰凉的手,道:“他出了什么事?为何会疯?”
“我查过他的伤势,除了经脉俱断,头骨处也有几丝裂痕。”怀枝顿了顿,似有些不忍,“应当……是教人硬生生拍断颅骨,伤到了根本。”
十年前叶既明的名声虽不如鹤酒星响亮,后又被鹤归天才之名压了半头,但也无人敢轻视这个首席弟子。如今天才陨落,名士陌路,怎能不叫人唏嘘。
“不过居士不必担心。”怀枝又道,“这种伤情是可以治愈的,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我与浮白已准备回一趟沧澜寻些药方。”
鹤归站起身,庄重地朝怀枝行了个大礼,沉声道:“多谢护法。”
怀枝忙道不敢。
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若是没有关不渡的授意,怀枝是不敢妄自行动的。
此间事毕,怀枝便请命去寻找浮白。而叶既明需要安睡,关不渡便差了人守着他。鹤归出门时还有些心不在焉,关不渡随手擒住的手腕,轻轻往怀中一拉,道:“你谢了怀枝不谢我?”
鹤归一愣,复而笑道:“谢谢楼主。”
“不客气。”关不渡坦然应承,顺手握住鹤归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以后会找你索取报酬的。”
手上传来的温热将心底的愁绪与悲恸冲散,鹤归深吸了口气,说:“我回洞庭见过霍掌门之后,想去当年那个魔门探一探。”
灭门之事扑朔不清,鹤归也因心中的愧疚而踟蹰不前。但如今所有的伤疤都陈列在曝日之下,他必须要还死去之人一个真相,即便冥冥中好似有人为操纵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