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压下心中的不解,恭敬地应了声是。
这两年,要说后宫之中,谁的风头最劲,自然安贵妃莫属了。赵琚不仅宠她,更宠她生出来的那个如今不过才四五岁的小皇子。此刻,赵琚刚到她这里还没多久,满脑袋还都是方才御书房里那群不怕死的言官的嗡嗡之声。因了愤怒而致的习惯xg额角抽疼,此时还没消尽。
安贵妃一身水红宫裳,烛火映照之下,更显年轻身段的婀娜。她到了皇帝身边,服侍他换去衣裳后,道:&ldo;万岁,那帮子人又冒犯了您?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您是万岁,想做什么,难道还要被他们这样拘着?&rdo;
赵琚哼了声,口气里仍带了丝愠怒,&ldo;朕已拍板。诏书也拟好了,只待明日宣诏!&rdo;
安贵妃娇笑道:&ldo;万岁英明,本就该这样。对了万岁,玉儿今日新学了一段文章,一直说要背给父皇听。&rdo;
赵琚道:&ldo;叫他来背吧。&rdo;
安贵妃命人把儿子领了来。小皇子站在自己父皇面前,使劲回想着这几天被他母亲在白天里催bi着记下的那些拗口的话,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背道:&ldo;夫民之戴君……尊如元首之奉,天之与子。传有神器之归……图治百王之上……&rdo;
他背得很是勉qiáng,中间还错漏了许多。毕竟,这种歌功颂德的东西,对一个只有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太不知所云了。只是在赵琚听来,从这个年幼儿子嘴里出来的这些词,却是前所未有地悦耳。他不住地微笑点头,方才因了与大臣争执而惹出的怒火,仿似也消退了。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得到自己还依旧年轻。
安贵妃察言观色,见赵琚十分高兴的样子,松了口气,朝宫人丢了个眼色,宫人便领了小皇子下去。
&ldo;万岁……&rdo;
安贵妃靠到了皇帝身边,温柔地贴了过去。
这两年,皇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在她这里,但其实,真论那种chuáng笫之事,也没多少。皇帝自己自然不会承认。但她隐约也知道,太医对皇帝的其中一项医嘱,便是禁忌耽溺于房事。大约也就是这个缘由,他才一直显得兴致缺缺。
诚然,男人应都贪图那种事。但是一旦与自己的身体状况息息相关,命更重要。尤其对于赵琚这样的人来说,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楚。
但是安贵妃却并不满足。她深知孩子对后宫女子的重要xg。虽然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但这远远不够。后宫里有一个儿子的妃子,不止她一个。赵琚对那些年幼的儿子也很好。她还想要更多。
赵琚对于她的挑逗,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的思维还一直停留在明天就要最后宣布的那件大事之上。
安贵妃见他露出些微的不耐之色,立刻打消了念头。反正,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不必在此刻急于求成。便改为温柔地道:&ldo;万岁,臣妾服侍你歇了吧。&rdo;
赵琚刚要点头,正这时,外头宫人传报,说是坤宁宫安俊过来了。
赵琚露出惊讶之色,下意识地要拒绝,只是沉吟了片刻后,终究还是令他进来。
安贵妃目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快,但立刻便消了去。
安俊进来,照萧荣方才的话说了一遍。赵琚沉默半晌,起身穿衣后,径直去了。
赵琚到了坤宁宫的寝殿里时,里头已经不复方才的y暗。帐幔用金钩整齐收归,四下烛火通明,连角落之处也照得一清二楚。墙角的那架三足鎏金香炉里,缕缕白烟轻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郁郁的熏香之味。
赵琚觉得这种气味有点陌生。这么多年,他好像第一次闻到萧荣使用这种气味的熏香。那个女人,她现在正立于香炉侧,低头用手中的火钳小心地挑拨着炉里的香块。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是侧面。她的神色柔和,眼中甚至仿佛含了一丝柔软的笑。
赵琚怔怔凝望着她,没有开口。直到她仿佛惊觉他的到来,放下手中的火钳,小心地盖好盖子,笑着朝他而来时,他回过了神,一时竟有些不敢对上她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看向别处,入目却才惊觉,这里的一切,自己仿佛熟悉,却又陌生。
&ldo;这气味……好像从未见你用过。&rdo;最后,他终于不过这样道了一句。
&ldo;人一直就在变。何况一块香。有什么打紧?&rdo;萧荣淡淡一笑,&ldo;万岁不喜这气味?若如此,臣妾去灭了。&rdo;
&ldo;不必了。&rdo;
赵琚应道。想了下,忽然看向萧荣,道:&ldo;你一定要朕来。朕知道以你xg格,朕若是不来,你只怕真的会过去。所以朕来了。说吧,你有什么事?&rdo;他顿了下,脸色渐渐凝重下来,声调也冷硬了些,&ldo;话先说好,倘若你是为了北宂之事,那便不必开口了。朕意已决,明日便下旨。如箭在弦上,绝无回头之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