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陆峮‘嗯’了一声:“那时候一共有六百三十一百万亩土地。”
沈从瑾点了点头:“可是前不久交上的那份文书里记载着,粗粗丈量一道,才五百二十四百万亩地。”
陆峮合上了那堆文书,生得本就英俊锋利的脸一沉下来,便叫人觉得威势逼人。
沈从瑾哂笑一声,语气凉凉:“里边儿不知还有多少世家贵族的肥田良亩未曾登记在册,又有多少无法耕种的滩涂山地被凑了数。”
“我就不信那些人的肚子有这般大,能生吞的下一百万,乃至两百万亩地。”陆峮冷笑一声,此时正是天光大亮之时,从屋外投来的明烈天光映照在他线条锐利锋毅的脸上,透出一股不可明说的坚定俊美,“吃下去的,也得给我吐出来。无论是揍一拳,还是砍一刀,又或者是将他们的家底儿都抄个干净,能叫我看到一个真实的数便好。”
陆峮说得这般清楚,沈从瑾自是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头,又笑:“陛下就不怕这新君登基的一把火烧得太旺,将您来之不易的帝位也给烧没了?”
方才还因为土地民生而神情沉郁的陆峮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来之不易,再打就是。”他何曾怕过失去?
“哦?”沈从瑾意有所指般地拉长了声调,“叫皇后娘娘与您一块儿再白手起家,风餐露宿,行军吃苦,您也舍得?”
陆峮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自己无所谓,却舍不得娇小姐陪着他一块儿受苦。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
沈从瑾暗暗哼笑一声,又问道:“不知道那时陛下又成了一介乡野猎户,皇后娘娘可还愿意倾心追随?”
陆峮剑眉一竖,军师真是好酸的心思,竟是自己娶不到媳妇儿,就要离间他与娇小姐。
她自然是会跟着自己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已经是他们老陆家认定的媳妇儿了,怎么可能会跑?
陆峮用自己新学的四字儿成语骂他:“无稽之谈!完全是无稽之谈!”
险些被暴起的陛下用唾沫星子砸死的沈从瑾默默后退两步,倒也不是他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见着陛下这一知慕少艾便成了个痴心不换的模样,有些稀奇。
但愿皇后娘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偶尔叫陛下吃一吃苦头也不错。
沈从瑾这般想着,乐了。
陆峮狐疑地瞅他一眼,傻乐什么呢?
君臣两个各怀心思,这时候外边儿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峮下意识地握住腰间佩剑。
沈从瑾亦是面色严肃。
前来报信的是个小内侍,面对神情肃杀的陛下,他本就没有平复的呼吸瞧着更急促了些:“禀陛下!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是哪个心机深沉的糟老头想要造反给他送充盈国库的机会来了?
陆峮握剑的手微微发热。
小内侍好容易喘匀了气儿,大声道:“崔指挥佥事将刘右散骑常侍家的三郎给打了个半死!如今刘大人家的女眷都跪在宫门前哭,求陛下您给他们一个公道呢!”
崔指挥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