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冷着脸扫了一遍所有人的脸,然后在亭子里的桌前坐下,不动声色地说:“好,那就说说吧,先从敬平开始,你不是指认沈少舟是凶手吗?可有证据?”
“他有什么证据?”沈少舟气极败坏地抢过话来:“还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就……”
“还没轮到你说话!”二少爷一拍桌子,吓得沈少舟一哆嗦连忙闭了嘴。
孔敬平狠狠地瞪了沈少舟一眼,然后咬着牙眼泪汪汪地说:“我和月菱相好,想必大家也是知道,如今她没了,我更是不用遮着盖着了。自从她调到二叔屋里侍候,我常常会在晚上来找她说话,私会的地点通常是二叔后院的假山旁边。前些日子二叔后院翻修池塘,到处泥泞,所以我就带她去过一次我自己的院子,刚巧听到沈少舟和厨房的一个伙计说话,月菱便想起去年那场烧了我爹药房的火可能不只是我二姑姑家的表弟不小心放了一把火导致的。”
“你胡说!明明是我发现了你们在苟且,你却反咬一口!”沈少舟急了眼,一副要上去打人的架势。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主子说话的?”孔夫人一听怒了,指着沈少舟说:“冬雪,你上去给我掌他的嘴!”
“是。”冬雪走过去狠狠地掴了沈少舟一巴掌,那沈少舟便哭叽叽地说:“你们都不信我啊……确实是我亲眼看见他们搂搂抱抱不成体统的呀……”
“成不成体统,还轮不到你来管!”二少爷又发话了:“敬平,你接着说,你们听到沈少舟和厨房的伙计说什么了?”
“当时,我就听见沈少舟很生气地说:你怎么还留着那东西?不是都一起烧了吗?那伙计便说是为了方便放了一些在自己床底下,大少爷走了以后就把这东西给忘了,今儿才想起来,不知道怎么处理。沈少舟就让他赶紧把那东西扔炉灶里跟柴火一起烧了,免得留下祸患。”
“那他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你听到了吗?”二少爷问。
“没有。”敬平摇摇头,却坚定地说:“但我猜测是一种毒药,害我父亲的毒药!”
“二少爷他胡说!”沈少舟又嚷嚷。
二少爷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少舟犹豫了一下,刚要说话,二少爷一抬手又制止了他,然后问敬平:“敬平,你把那个跟沈少舟说话的伙计找出来。”
“是他!”敬平手一指,躲在人群后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奴向后退了退。
“把他提到前面来!”二少爷一声令下,管家和几个小厮上去就把那个老奴给揪住推到了众人面前。“你先说,沈少舟要你烧掉的东西是什么?”
那老奴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悄悄看了一眼沈少舟,沈少舟急忙说:“是大烟!是大烟啊!”
“对对,是大烟。”那老奴一听,也急忙承认。
二少爷冷笑一声:“现场串供,你们是蠢到家了吧?敬平,你接着说,月菱当时又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想起来火灾那天晚上,她好像看到了药房的方向有亮光便想去看看,但迎面遇上沈少舟把她给挡了回去,那沈少舟就是从药房方向过来的,说没什么事,就是在挂灯笼,让她赶紧回屋去。”
“那事后她为什么一直没说起这事?”
“我也问她了,她说当时不敢说,怕沈少舟报复她。后来人也都没事,她就慢慢忘了这件事,要不是听见沈少舟又提起那场大火,她都想不起来了。”
二少爷站起来,来到沈少舟面前:“这么说,火灾当晚,你是早就知道有火情的,但你隐瞒不报,直到火把药房烧得无法挽救了,你才叫人去灭火,药房里同时烧掉的不止是名贵药材,还有你伙同他人每天在我大哥汤药里下的毒药。”
“没有啊!二少爷!”沈少舟连忙争辩道:“老奴我对大少爷是赤胆忠心啊!大少奶奶可以作证,我给大少爷的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一直面容紧绷的大少奶奶这才开口说:“老二啊,沈少舟吸食大烟的事,我是知道一二的,这确实是我管教不严,给孔家抹了黑,但给你大哥的汤药下毒一事,他实属没有干过。端给你大哥的汤药,都是我喝第一口的呀!这要是有毒,我还不随你大哥去了呀?”
“娘!您就不要再替他遮掩狡辩了!”敬平两眼通红地看着他娘,嘴唇直颤抖:“沈少舟下毒一事是我的猜测没有错,但我不是乱猜,这些年我爹各种名贵的药材吃着,什么心也不操,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是因为每天喝的汤药里有毒,他怎么会早早地就去了?”
大少奶奶叹着气说:“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如果天天喝汤药就能长命百岁,哪有什么生老病死?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爹爹过世早,可你也不能往沈少舟身上栽赃啊!”
敬平咬着牙说:“我有没有栽赃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
“你什么意思?”大少奶奶怒喝一声:“你现在是想连你娘也想踩一脚是不是?那月菱死了,剜了你的心头肉了,可你也不能乱咬人呀!就算沈少舟偷藏大烟被月菱看见了,他要是不想承认,那月菱也奈何不了他,他至于去杀人吗?”
“月菱奈何不了他,我能!”敬平瞪着眼睛吼了起来:“这个时候您还护着他!他敢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应该也少不了您的纵容和教唆!既如此,您就别怪我不念这母子情了!”说着,转头看向二少爷:“二叔!我爹临终前有一封亲笔遗书,他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事到如今,是公开这封遗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