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止老太太点了头,便是你爹知道了,想必也会赞成的。&rdo;
最后她加了这么一句。
当时廖氏走后,徐若麟看向初念,也只能勉qiáng笑着说,&ldo;你别多想。等她一好,我便叫人送她回去。&rdo;
初念笑得倒很自然,&ldo;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她病成这样,不过是在家里住些天养病而已,难道我会为了这个找你晦气?&rdo;
徐若麟当时无话可接,只能苦笑。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徐若麟才真正知道了什么是夹在中间的感觉。
阿令的病来得莫名其妙。
因为当年曾被龙爪花所迷,徐若麟后来对剌惕当地由巫女掌握的各种神秘毒药也做过一些了解。他并不相信阿令会病得如此凑巧。而且,于院使当日也曾对他说过,阿令的病症,看着仿似是因受寒高烧引起的,但探她脉息,却又与寻常这种病症该有的略有不同。到底所谓何故,他一时也难以定断。所以他更相信,这是阿令为了留下,所以对自己下了某种他还不知道的药而已。
但是,即便他的猜测是真,他也无法让阿令离开。因为她病了,这是千真万确的。而且自入了府,病qg便一直没怎么好转。时好时坏,不过数日下来,整个人便瘦了一圈。
即便他再想讨妻子欢心,他也实在无法在这样的qg况下便qiáng行送她离去。况且,还有个廖氏夹在其中。
廖氏原本对徐若麟母家那边的人和事非常排斥厌恶,但是如今却一反常态,就算她儿子徐邦瑞和女儿青莺在婚事上头给她带来的烦恼还在继续,这也丝毫不能影响她对阿令的照顾。嘘寒问暖,比照看自己的亲女儿还要周到。
她让她安心住下来,说只要她愿意,爱住多久住多久。这件事,她还是能做主的。
很快,国公府暗地里便开始有传言了,说这个云南来的表妹仿佛和大爷从前有过纠葛。此次之所以没被纳入后宫,好像也和这事脱不了gān系。如今她留下来,那是想大爷还她当年qg债来着。只可怜了大奶奶,刚知道怀了身孕,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廖氏不失时机抓到几个嘴碎的丫头,狠狠责罚了一通,流言才算消了下去。背地里,她和沈婆子却笑得非常由衷‐‐多少年了,她好像还没这么快活过。
&ldo;妈妈,你不晓得我心里多痛快……我巴不得阿令一辈子都留在咱们家不要走。她可真是个聪明的好姑娘,我自个儿的女儿都没她来得贴心……&rdo;
&ldo;是啊太太,&rdo;沈婆子道,&ldo;就算送不进那个院儿,光这样放着她,也能让那院里的那一对儿够喝一壶了。就是要让他们恶心,让他们心上扎根刺!&rdo;
徐若麟看出了初念的不快活。她没生病,却也随了阿令一样,整个人也瘦了下去,眼睛更大,下巴更尖。晚上摸她腰身的时候,徐若麟觉得自己几乎都能把她人从中折成两段了。
她还怀着孩子,本来不该这样的。更叫他心里不安的是,每次他为此向她解释,劝她宽心,甚至赔罪的时候,她总是很轻松地笑着说,她真的没事,等过了这段孕吐期,她就肯定能胖起来了,这是宋氏对她说的。
除了这样的对话,他们之间,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别的话题了。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别的话想对他说了。倘若他不主动开口,她绝不会试着开口跟他说一句话‐‐于是徐若麟也终于觉得自己对着她时,无话可说了,甚至开始畏惧与她相对。
他宁愿她对着自己发脾气,也好过这样大度。面对她淡然的眼神,浅浅的笑,甚至是体贴的安慰,他却只感觉到了她的疏远和……疲乏。
他想她大约不想见到他。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都等着回去,因为那时候,他觉得她在等自己回去。而现在他少了这样的期待。他回去得越来越晚,甚至故意拖到半夜才回。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入睡,他便不用再去面对她的眼睛,为接下来该对她说什么而犹豫。甚至有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还会模模糊糊地掠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一辈子,他不顾她的意愿qiáng行娶了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得不承认,倘若当初她如愿嫁给了王默凤,现在她一定会过得很好,至少,比嫁给他要好。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很可怕,他不愿意去想。但是那一夜,他却真的彻夜未眠,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这一晚,他回去时,已经是亥时末。
因为怀孕的缘故,最近她不但消瘦,而且很嗜睡。往常这时候,她一般都已经入眠了。这晚他回去,怕吵醒了她,蹑手蹑脚地上chuáng时,她却忽然睁开了眼,对他说道:&ldo;今天果儿陪我去看鱼时,阿令正也在湖心亭。她jg神瞧着还是很差。却对我说,她是特意在那里等我的。因为你不准她靠近嘉木院。她对我说,她曾在神庙里发下暗誓,这一辈子非你不嫁,现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她还说,皇后是知道了她非处子之身,这才送她出宫的。但皇帝却还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倘若有朝一日连皇帝也知道了,你便难逃gān系。她不想这样。所以她求我,让我劝劝你,不要再执意想着送她回去。&rdo;
&ldo;她最后说,只要你不赶她走,哪怕让她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你身边,她也是乐意的。&rdo;
她说完,便再次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
徐若麟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