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虞府果然还是生出了祸端。
刘煜没忘记将那包袱检查一番。衣服都是贴身的干净衣物,从面料看得出应该是新做的,但衣物上却有药味,显然是药水中浸泡过一段时间再晾干的。
早就听说虞泰有顽疾,遍寻名医不得治,但刘煜也不知到底是何病需要在衣服上浸上药物。
进了院子,虞泰的房间果然还亮着灯,中尉军将士禀报说他正在沐浴,远远就能嗅到药味儿,但在浓郁的药味里,似乎还隐藏着一股其他气味,令人分外不爽。
待走得近了,那股令人不愉的气味更浓烈了几分,门口的中尉军都下意识地站得远了些。将衣物和药物送给贴身伺候的人时,刘煜朝里面望了一眼,屏风遮挡只见得氤氲水汽,虞泰听得声响问了一句,得知是他替安媛送来的衣服和药物,表示了一翻感谢。
刘煜没有多留,从院子出来时,只见拐角处,两名侍卫正在烧衣物。刚在房里嗅到的气味愈发浓烈了。没有药物的干扰,刘煜精准地嗅出这是一股腐臭味儿,就如他经常嗅的那种裹尸布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第44章文宬郡主
一大早,卢君陌便去找刘煜喝茶。刘煜对着围场地图又是比划又是思索,卢君陌捻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赵筠的事,刘煜头都未抬一下。
卢君陌有些生气,“你明知道他是替人顶罪,为何还要听之任之?他好歹是安姨的儿子!”
说起来,卢君陌跟赵筠还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儿时他们可是王静姝的贴身护卫,上树摸鸟,下河捉鱼这种事,都是他们代劳。有这份情意在,卢君陌再不想过问中尉军的事,也得跑这一趟。
刘煜无动于衷。
卢君陌把盏茶一放,声音重了些许,“陆青枝的案子,分明是虞少容的过失。赵筠待她如亲妹妹,那也是因为她姓虞,是静姝的表妹。”别说赵筠了,连他每每看到虞少容,都会想起静姝,两人本是不像的,但偶尔恍眼看过去,却又有那么一点相似,这逼得他不由自主地要对她好。但,与赵筠不同的是,他没有跟虞少容同处一个屋檐下,自然对她的品性看得更清楚些,没有那些牵牵绊绊,也绝对不会因为静姝的关系而对她抱有不必要的期待幻想。
静姝儿时是会捣蛋,但绝对不是这种坏心眼的骄纵!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如今安姨就在上林苑,你打算如何向她交代?”
刘煜气定神闲,提笔在地图上标注了几处,再将标注点连接起来,看着几条线交织的区域,总算吐了一口气,抬头,这才道:“此事没那么简单,现在将他摘出来,或许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说罢便将图纸交给赵重阳,“你带一千卫尉,从外围向内压缩,文宬郡主一定在那儿。”
卢君陌惊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差点要将文宬郡主的事情给忘记了。
“中尉军和司隶台徒隶搜索了三天无果,你不过看看图纸,就知道她在哪儿?”
刘煜没理他,亲自带了人出发,那边卫尉领头的正是卫将军谢靖。
“你说,他们能找回文宬郡主吗?”长留王问赵诚。
赵诚摸摸下巴,“虽然我也不喜欢豫王,但是却从来不会怀疑他的能力和判断力。”
长留王深以为然。
这次有的放矢,不到傍晚,一行人便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文宬郡主和虞孝卿。被劫持的郡主形容狼狈,脸上难掩疲惫之色,而虞孝卿被抬进院子时,已然昏迷。
宋轶站在门口看了看,“还真把人给找回来了……”
另一头的赵筠也开门看过去,焦急问道:“他怎么了?”
随同而来的卫将军谢靖解释道:“中了蛇毒,虽然郡主仁慈为他敷了药,但余毒未清,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啧啧,这虞孝卿到底是倒了啥血霉,掳个人不但没掳走,把自个还给搭进去了。宋轶不无哀叹。
这个院子不大,统共就四间屋子可以住人,虞孝卿被抬入宋轶对面那一间,中间也就隔了不足五丈的庭院,从这头看过去,那边的情形一览无余。
这边方安置好虞孝卿,虞泰、虞少容乃至安媛和一帮中尉军心腹后脚便赶到。
因为虞孝卿昏迷,虞泰一行人十分焦躁,文宬郡主亲自带太医过来时还被人拒之门外,虞少容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何必虚情假意,若非你冤枉我兄长,他又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少容,休得胡闹!”虞泰及时喝止了虞少容,又拱手对文宬郡主道:“犬子福薄,承不起郡主大恩大德,见谅!”这分明是不相信她的意思。
安媛歉意地看了文宬郡主一眼,终究也没说出什么话来。至于另一边一直站在门口的赵筠看向文宬郡主的眼神格外冷淡。
高贵如斯,她却生生受了,面上毫无不愉之色,仿佛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在引起她心中波澜。
虞孝卿轻薄郡主,郡主还被掳走三日三夜,诚然对虞孝卿而言是一项重罪,但对她这个郡主而言又何尝不是一项足可以让她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的丑事?
一个女子命运坎坷至此,连宋轶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俄而,安阳郡主耀武扬威地也带来了太医,却被虞家上下热情迎了进去,这样的差别对待,更显耻辱,文宬郡主却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泄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