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收回脚的池月瑶才注意自己的头发披散,她挥开脸上掉落的发丝,粘在嘴上的胡子也跟着掉下,这下她愤愤说:“当真?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女的。”
“绝无半句虚言。”顾中哲指了指池月瑶袖口上的胡子贴片:“这下最为确定,刚刚是在下眼拙,姑娘多有得罪。”
说着他往前一步:“姑娘要踹要打,悉听尊便。”
池月瑶拿下掉在袖口的胡须,手臂被拽得生疼,也不客气,往顾中哲大腿狠狠踹了一脚,拍了拍手:“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姑娘且慢。”顾中哲走到池月瑶面前:“不知姑娘芳名?”
“池月瑶,怎么了?”她问顾中哲,顾中哲随后让开路:“在下顾中哲,池小姐慢走。”
池月瑶捡起不远处的束带,听见身后顾中哲悠悠喊了句:“我暂住段王府,欢迎池小姐光临王府。”
池月瑶身子定了定,回过头看了顾中哲一眼,继续往前走离开树林,她是来交货给买方的,不可让对方等太久。
顾中哲看着池月瑶离开,他是真的误会嫂嫂,陪在嫂嫂身边的男子,竟然是池月瑶女扮男装,段兄说的是,嫂嫂是在为布善的事宜走动,见到旧庙看见灾民动容,才有了他那天看见的一幕。
想想这几天来他的所作所为,顾中哲去找阮萤初赔罪都不够抵消,他污蔑嫂嫂和男子私通,段兄还未对他的出言不逊教训他,现在真相大白,他不光要和两人道歉,即便是他这条命,要如何处置都交给阮萤初决定。
当晚,顾中哲把段沐宸喊上,一起去主院找阮萤初,顾中哲一路沉默不语,段沐宸问及,他只说到了再如实说明。
见到阮萤初,她在插花,是典州运来的花卉,拨弄在南郡夫人送来的琉璃瓶中,朵红说王爷和顾公子在门外,阮萤初听了,还在继续插花。
今天她让朵红把顾中哲送去里州最偏僻的咏汤附近,让顾中哲扑空一场好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现在找来她这里,还带着段沐宸,莫不是要讨个公道,阮萤初等着看笑话就是。
人来到屋里,阮萤初放下花枝,走到段沐宸面前后,顾中哲退后两步,突然半跪在他们面前,阮萤初不知道这是唱哪出戏,段沐宸则走上前:“中哲君,断不可……”
顾中哲抬手拒绝段沐宸要拉他起来,把最近他误会阮萤初的事情在两人面前说清楚前因后果:“不求嫂嫂原谅,我这条命任嫂嫂处置。”
阮萤初弄清顾中哲为何来问朵红她的行踪,被冤枉心里滋味不好受,听顾中哲话里,段沐宸一直在相信她,还为她辩解,阮萤初看向段沐宸,段沐宸没有说话,全然不想为他的好兄弟求情。
然而整个事情中只是顾中哲一人胡思乱想,她没受什么影响,只是对顾中哲印象更为不佳,摆了摆手赶客,最近段沐宸要帮她应付晚宴,她就说:“中哲君也是王爷的贵客,命不命的不说,欠我个帮忙好了。”
“嫂嫂不用顾忌段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顾中哲还在坚持,阮萤初看他就是榆木脑袋,给了梯子都不往下爬。
“朵红,来帮我剪枝。”阮萤初走到桌前,和段沐宸眼神对了对,希望她能叫走跪在地上的顾中哲,再说下去她就厌烦了。
“我替中哲君多谢王妃。”段沐宸看出阮萤初要放顾中哲一马,奈何顾中哲意会不到,一腔热血只想罪该万死。
他拎着顾中哲出来:“王妃原谅你了。”
顾中哲看看外面无奈的段沐宸,再听里面只有剪刀剪断花枝的声响,恢复理智,连忙说:“多谢嫂嫂,嫂嫂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说一个帮忙,一万个我都没问题。”
顾中哲站起来,长呼一口气,差点做了棒打鸳鸯的差事,要他说,段兄和嫂嫂太相敬如宾,才让人多有误会,他要多帮嫂嫂,告诉段兄些怜香惜玉的事情。
阮萤初没太放心上,是心情不错。池姐姐帮忙把两箱绸缎和珠宝首饰卖出,她现在手上有大笔银票,柳氏筹捐的钱不能为她所用,她可以先用这部分换来的钱,和池姐姐把怒州灾民安置好些。
段沐宸答应阮萤初的话照办了,邱知府派人送来帖子,是赛冬舟后的晚宴邀请,段沐宸让清风收下,他愿意陪阮萤初去一趟,但知府那边不好问段王来不来,显然还不知道。
柳氏是打点宴会的人,无论来不来的贵客,她都要再拿些东西到府上走动,一般人家见知府夫人这么诚意,自然就点头答应,段王府从来不去,今年王爷娶了王妃,柳氏就有借口来王府,和阮萤初照面。
其实自上次在济善堂见面,柳氏拿了假账本来后就故意躲着她,她和池姐姐布善的这些天,在济善堂进进出出,都没有碰到一次柳氏,这下专门来拜访她,不是那么简单。
柳氏在厅堂等候,阮萤初迟了几步出来见客,一进门柳氏迎上来,还是那天一样焊在脸上的笑容:“王妃这些天操劳了,布善的事亲力亲为,我上门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王妃。”
“夫人客气。”阮萤初邀柳氏坐下,让朵红上几样小厨房的糕点,不能让她小瞧了王府,再陪柳氏看看她要说些什么。
“那日账本匆匆送回来,我就想我这人糊涂,记的账是自己的习惯,让王妃看是受累了。”柳氏主动说起账本,身后的丫鬟递过来一个盒子,柳氏拿在手里说:“我特意瞧了几本别人记的账本,重写了一遍,王妃看就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