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萤初不做声色,她在用膳,段沐宸在喝酒,离开时段沐宸不骑马,用了另一张马车,和怡花楼的三个女子在一张马车上。
随后因为另一张马车放的行李多,段沐宸不问阮萤初是否介意,把其中一位女子叫来和阮萤初一并坐进马车。
“奴婢去跟王爷说。”朵红愤愤而言,不想阮萤初委屈。
阮萤初让朵红不必气恼,她把与她同程的女子喊来面前:“姑娘不能和王爷一起用车,不要伤心了。”
说着阮萤初在朵红的搀扶下进了马车内,女子再进去,朵红在阮萤初一侧,女子在另一侧。
阮萤初便说:“那日见你们听王爷一事毫不吃惊,莫不是怡花楼暗藏玄机,来的不止王爷。”
女子拘谨将两手搭在一起,阮萤初问她话,她要停顿一下才说:“王爷一来就同我们说了身份,要带我们离开,奴家就是信了,才跟来的。”
“你们不怕去了京都后,王府进不去,聊州也回不来吗?”阮萤初半躺身子,她头疼从醒来就开始,阖眸问了女子话,当是闲聊,又设了圈套,等鱼儿上钩。
“王爷很好,他答应过我们,不会的。”女子这次答得快。
阮萤初接着就说:“答应你们什么了?是给钱还是帮你们赎身?”
她眼睛睁开看了眼女子,女子眼神看朝左右,才定了定要打算说话,阮萤初这时却不想听了,她揉了揉额角:“朵红,我想睡一会儿。”
朵红便过来马车内的软塌边,帮阮萤初盖好薄褥,将手在汤婆子上捂暖后,给阮萤初按了按头。
女子的视线被朵红的后背隔开,在身后叹了口气,猜想她回答的应该没有出错。
马车再停下时,他们在路边的面馆休歇,阮萤初没有胃口,在马车内颠簸睡醒的一觉,心中惶惶不安,她留在车内未下去,和朵红说让王爷吃好来找她一趟。
朵红回来满脸愁容:“王妃,王爷他在马车内,说……不想过来。”
“那我过去。”阮萤初下来马车外,三个女子还在面馆内同车夫丫鬟吃面,她站在马车的布帘边,没有进去,抬手敲了车边的木板。
“我认识王爷半年,早已熟知王爷并非登徒浪子,王爷要装的让我相信,就不能只演这天,一年五载的,还演得下去吗?”阮萤初说。
布帘轻轻动了动,再被挑起,是段沐宸拿长剑挑开的,不理会阮萤初的话,喊她:“有劳王妃帮我问问店家可有好酒,喝完了。”
说完,就把布帘放下,置之不理阮萤初要戳破的闹剧。
“朵红,我们去拿酒。”阮萤初眸子冷下来,找店家买了酒。
进到马车内,段沐宸在一堆酒坛中半躺,阮萤初拿起手里的酒坛,朝段沐宸脑袋砸去。
转瞬间坛子要到眼前,段沐宸敏锐躲开,酒坛哐当落在木头上,碎成三片,里面的酒顺着流淌在马车中,阮萤初吹了吹手:“还知道躲,那就是没醉。”
“王妃不愿意买就算了,何必浪费好酒。”段沐宸探身起来,阮萤初又把朵红手里拿的另一坛丢过去,正中段沐宸怀中。
“王爷可以同我说说看。”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讲出这一句,是她想好好问问,段沐宸这样子是为何。
“人心是会改变,但不会一夜之间改变,王爷不想去京都,我们可以回里州,面见圣上的事父亲会帮忙。”阮萤初猜着他的心思,因为不去京都而置气,总不是段王的作风,她才发现,他对段沐宸除了看见到的事外毫不知情,能猜到的,就是最表面的理由。
“回里州?王妃说来容易,圣旨岂是想去就去,不想就回的小事。”段沐宸拿着酒坛,眼里觉得她可笑:“再说王妃日日期盼回来和家人团聚,真的想回里州吗?”
“王爷什么意思?”阮萤初不懂段沐宸话里的轻蔑。
段沐宸接下的话,让她更为失望,段沐宸说:“京都是王妃的家人,回去自然是王妃的心愿,本王无父无母,连找到个负心汉的生父都见不到一面,回去京都寄人篱下当着王爷,实则相府女婿,本王连找几个女子,都要被王妃处处逼问,如此憋屈,喝点酒还请王妃见谅。”
“王爷若是认为回京都是水深火热,何必答应父亲?”
“本王不答应,圣旨来了,可以不去吗?”
言辞至此,阮萤初早前的冷静已经消失,在她看来,不管段沐宸是何理由要说这些话,都太过了,令她想起段沐宸跟她在一起时,一切都模糊不清。
“可以,可以不去,甚至可以休妻,带上她们和王爷回里州,过王爷不憋屈的日子。”阮萤初胸口忍着一口气,要说气话,她也有很多。
“和王爷想得一样,阮相府似虎穴,我和家人都为一己私利,并不是王爷的家人。”阮萤初离开马车,她让朵红不用跟来,在面馆一旁的树林前,把酸涩的眼泪压回去。
他们俩第一次说这么多气话,全然无关两人间的情分,阮萤初花了好久时间,等马车重新走到路上,她把同车的女子叫走,无心平静,不想猜疑担心。
她想,或许等到了京都,见到爹爹和娘亲,她就好了。
马车出来聊州已经两天,今晚在京都城外的村落入住一间客栈,等明日就能进到京都城中。
阮萤初自那日没再问起过段沐宸,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没再见过面,她靠朵红煎熬的草药,晚上能睡的踏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