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一位远亲看着她,笑着开口道了句:“小辞丫头看着这么讨喜,我都想讨这么个儿媳妇啦!”
这话说得七分真言,三分调笑。
遇辞怔了怔,耳根的红晕一下子染上了两腮。
眼神却是下意识地朝坐在遇家叔祖左侧的傅则奕看过去。
莫名的,只要有他在的场合,她就有点不太放得开,还会带着点奇怪的紧张感。
他这会儿倒是没看过来,低垂着眉眼,在解西服外套的扣子。
室外天色乌青,屋内横梁上掌了宫灯,朦胧的光晕落在他眉宇间,凭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柔和感。
就在他即将抬眸看过来时,遇辞匆匆挪开了视线。
垂着眼睫,逗了逗怀里的小包子,两颊绯红地说了声:“你们就知道调侃我。”
于是,一桌子的长辈们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遇海城闻言也抬起手,指了指那位调侃遇辞的傅家远亲,笑道了声:“我看你啊,就是惦记我们家那埋了二十年的花雕!”
那远亲仰头哈哈笑了起来,不可置否。
“那可不,没生着闺女,还不能馋馋花雕酒嘛!”
花雕酒又叫女儿红。
是苏陵的一个习俗,女儿落地,父亲便会在自家院里的桂树下埋上一坛女儿红,等到姑娘出嫁时再挖出来,作为陪嫁。
话音刚落,遇晓却忽然悄咪咪凑了过来,蹙着眉,一脸疑惑地问了声:“姐,你的那坛花雕埋在哪了啊?”
遇辞夹了块酥糕递给怀里的小包子,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遇家的庭院里一共就两棵桂花树,一棵上挂了遇婉的名字,一棵上挂了遇晓的名字,独独没有遇辞的。
所以至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那坛女儿红是埋在了哪。
遇晓咬着筷子,一副在思索什么天大难题的模样,最终也没能想出个结果来,索性放弃了。
吃完饭,送走留膳的远亲,女眷们也纷纷告辞,乔月影出门去送。
余下的两家宗室则移步前厅,洽谈接下来退婚细节上的事情。
遇晓这个家伙借口约了同学喝下午茶,一吃完饭就溜没了影。
遇辞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一起跟着去了前厅。
依旧是上午的席位,她坐在傅则奕的侧后方。
不一会儿,佣人又端来了盘瓜果点心,放在她身侧的小案上。
不过,早间带了壳的坚果一律变成了果仁,枇杷也换成了洗净后削好皮的什锦果盘。
她顿了顿,低声道了谢。
堂内再次响起了两家宗亲的谈论声,可遇辞却没心思细听。
两家百年世交,又都十分看重礼法,交涉的细节皆是一些繁文缛节上的琐碎,枯燥又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