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纵火,往畜栏,行繁城。
辛钤捏着纸条轻笑,黑眸里竟是化不开的冷凝,日光下至在屋檐荫出一片阴影,男人置身于阴影中,与光明一线之隔。
“小宠物的身份还真不一般呐——”
辛钤轻柔地爱抚海东青油光水滑的羽毛,喃喃自语,转身扔了一只白兔子到地上。
肉乎乎的肥兔子一朝脱离囚笼重回土地竟有点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辛钤冷眼看着,半晌,吹哨。
海东青得令,重回云霄,伸出锋利爪牙,俯冲叼走了兔子。
除却几缕兔毛和俩三滴殷红的血从半空中滴落,几乎再没什么痕迹留下了。
夜晚的繁城依旧人声鼎沸,这儿有闻名遐迩的夜市,慕名而来者重之,来往行人摩肩接踵。
“小玉,只看一眼。”
头戴围帽的男子对旁边的同样遮挡严实的人说。
如此打扮在繁城不算显眼,坐拥奇货珍宝的商人不露脸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嗯。”
两人再无言语,叶涟落后于燕泽玉半步沉默地走着,只有衣料摩擦和蓬松的积雪被压实的细微声响。
城门有辛萨人排查把守,两人不敢靠太近,借夜色掩映坠在远处遥望城门。
城门关上的‘繁城’二字是他父皇亲手所书以示重视外贸——龙飞凤舞的行草。
如今……
父皇的头颅悬挂在‘繁城’二字旁,大晏帝王所属的黄冕歪歪斜斜地还挂在头颅上,只是珠帘断了许多,黄金也染上血迹,城墙砖瓦缝隙里隐约可见黑沉沉的血渍。
而另一边是他的母后,头颅上的双眼怒睁着,眼球突出得骇人,皇后凤钗自太阳穴扎入,黑血蜿蜒如泪。
燕泽玉。根本不敢多看,几乎是视线所触的瞬间便移开了,可那情状已经深刻脑海,一闭眼便会浮现。
耳边是呜咽凄惨的晚风,还有自己破布漏风似的粗喘,他把手伸进怀里想抚摸那个被他体温暖热的白瓷瓶,却发现自己手抖如筛糠根本握不住。
燕泽玉双膝跪在雪地里压出两个坑痕,祈求似的颤声道:
“我、我们回去吧。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回客栈的一路上都热闹非凡,夜市是流传了此地近百年的传统,若非是城门上两颗不瞑目的头颅,还当这真是人间仙境了。
这里繁华依旧,只是少了些晏国的商贩,但属于大晏的商品却一点不少,多余的香料美器被辛萨人大肆贩卖。
大家对此三缄其口,对城门上的头颅也都视而不见,好像大晏这个曾经的中原霸主从没存在过。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繁城这座由晏国开国皇帝晏元祖下旨建立的贸易城池,不过百年,享受着便利的人们便将这旧主抛之脑后了。
看这灯火通明,叫卖吆喝,谈笑人群,当真是无人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