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听话摘掉,倒像是辛钤施舍他。
不如继续戴着,时时刻刻提醒男人——
这是我自愿为你戴上的。
是你欠我。
辛钤沉默了半晌,倏尔撩起眼皮,望向他,深邃的眼神似乎硬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似的。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是你送的呀。”
少年眉眼弯弯,深棕色瞳孔里荡漾着让人心软的喜悦。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燕泽玉一怔,像是被辛钤的眼神烫到,如受惊小鹿似的飞快垂下了笑眼。
少年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粉色,羞赧似的将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挡着,只留一双清澈无辜的杏圆眼回望辛钤。
被子里又响起沉闷的铃铛声,一下下,敲击耳膜、撩拨心神。
辛钤眼眸微动,稍顿片刻,只说了句:“罢了,随你。”
燕泽玉瞧见男人离开的步子迈得略显急迫,但他也没心思管这么多。
帐帘落下后,燕泽玉从被子里探出整张脸,深深吸了口冷空气。
寒凉顺着喉咙深入肺腑,把心尖儿那一抹滚烫都冻上了。
他真的看不懂。
辛钤似乎很吃他这套,可有时候却又显得更冷漠了些。
暴风雪连续侵袭了好几日,预算天文的巫师被可汗将罪了好几个,。
可行程不能再耽搁了,待风雪稍微偃旗息鼓时,南下的队伍终于又上路了。
金戈很疑惑,为何前几日总念叨‘无趣’的玉公子现在突然能静下心来,倚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日。
燕泽玉并不清楚金戈内心所想,正撑着下巴,靠在窗棂边望向窗外大雪后愈发洁白的世界,一片雪花缓缓落到他鼻尖又融化,凉飕飕的。
燕泽玉伸手抹去,手背也沾染上雪水,变得涔凉——像是辛钤牵他的手。
思绪滑到此处,燕泽玉盯着白雪的眼珠终于转动,反应过来后倏尔抿直了嘴角,狠狠擦掉了手背上的雪水水渍。
明明一切都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辛钤会听他软下声线撒娇,也会纵容他时不时的任性,为什么他心底的不安却愈发浓烈呢。
强烈的不安在内心燃烧半晌后骤然幻化成一股无名火,噼里啪啦在脑海中炸出晃白的光。
‘歘——’
燕泽玉紧蹙着眉,猛地关窗拉上了流苏帘子。
“没意思……不想了!”他低声嘟囔几句,恹恹垂眸,却发现矮桌上摊开的书本也满是辛钤的笔记,挥斥方遒、龙飞凤舞的草书。
怎么哪儿都是他!
辛钤刚弯腰进马车,脚下就飞来一本书册,‘噼啪’一声恰恰好砸在他脚边。
燕泽玉也吓了一大跳,脸上愤怒的神色还没来及收回,辛钤已经捡起那本书,拍拍封面上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放回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