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教授一向仔细。
楚令岑果然再度沉默了。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宗慎唇角勾起轻微的、凉薄的弧度。
高空之上本来该有猛烈的风,但这里是世界壁障所在的边界之地,风到不了这里,触目所及,只有黑暗和沉寂。
楚令岑低头看脚下,透过云雾,大地和世界仿佛成了一副画,浓墨重彩却又不太分明。
他想起了和宗慎的相识相遇。
这个世界里的宗慎伪装得努力又真诚,但在他的世界,那许多年以前的时间,宗慎从出现在他眼睛里开始就霸道又炽烈。
楚令岑还记得这个人眼角曾经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张狂地对他说:“楚教授,我就是想亲你,不但想亲你,还想非礼你。你要么把刀刺进去,刺不进去,你的心我就预订了,你的清白很快也会没啦。”
他没刺进去,后来果然丢了心。
他们定情是丧尸来袭,宗慎在保卫战中重伤垂死的时候。
那时候楚令岑给他做手术,打了麻药后,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宗慎问他:“我会不会死?”
楚令岑冷冷说:“不会,从你不屈不挠的劲头,我断定你还能活很久。”
宗慎笑了,他一般哪有什么不屈不挠的劲头,他所有的不屈不挠都用在了主刀的人身上。
“我要是活下来了,你就主动亲我一下好不好?”
“你要是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躺在手术台上的人苍白虚弱,却笑着说,“我就——”
他顿了顿,笑容更灿烂:“我就把你亲晕过去。”
最后宗慎没能把楚教授亲晕过去,但楚教授的心却被迷晕了过去,第三天宗慎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定了情。
虽然已经经过久远的时光,但那些温存的记忆和末世之中的相互依偎却仍旧历历在目,每多回想起一点,似乎都会更加动摇一分意志。
楚令岑阖上了眼。
再睁开的时候,他拿走“超脱之门”,然后,替宗慎贴在了世界壁障上。
这隔绝一切外来者,也阻挡外来者离开的坚固城墙开了一个微光组成的旋涡。
宗慎没有任何动作,但唇边的凉薄笑意更深了一点。
被楚令岑辖制,看似没有一丝反抗之力,但他知道,操纵木偶的丝线仍旧在自己手里,只要楚令岑还爱他一天,就收不回去。
而楚令岑会不爱他吗?
怎么可能呢。
心这个东西,一旦交出去,又怎么可能想收回去就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