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面前摞着几摞奏章,他仍然提笔挥毫批红,那个年轻太监仍然手脚麻利地忙碌。
但王安明显有些走神儿,时不时地停下笔来发一会儿呆。
年轻太监体贴地问:“王公公,你老人家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们歇一天?”
王安想了想说:“去把叶阁老、孙阁老请来。”
年轻太监一会儿工夫就引着叶向高走进值房。
叶向高没落座就问王安:“王公公,魏忠贤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事你知道吗?”
王安大吃一惊:“内阁的拟旨我没看到呀!”
叶向高:“可能是通政使有意避开你,直送御前批红了。”
王安惴惴不安地说:“我第三次的辞表递上去好几天了,皇上第三次的任命始终不见踪影,我心里很不踏实。”
叶向高:“不会有事吧,重大人事任命三辞三让是几百年来的常例。陛下办事拖拉一点儿也不足怪。”
孙承宗进来接着话茬儿说:“非常奇怪。”
叶向高问:“孙阁老觉得哪里奇怪?”
孙承宗:“该来的任命没来,不该下的任命反而绕过王公公下了,不奇怪吗?”
叶向高、王安都紧张了:“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孙承宗:“这几天,客氏已经住进宫里,魏忠贤也频繁出入皇宫,说明陛下态度已经发生根本变化。”
王安倒抽一口凉气:“大势去矣!”
叶向高安慰王安:“王公公不必过于悲观,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孙承宗有些激动:“老夫去找陛下。”
孙承宗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个太监高喊:“圣旨下,王安接旨!”
王安走到值房中间跪倒,口呼:“老奴王安恭请圣安!”
只见魏忠贤在几个锦衣卫的保护下,器宇轩昂地进入司礼监值房,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入宫四十余年,侍奉三代圣主,功勋卓著。朕拟擢拔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谦恭谨慎,再三推辞。朕心虽甚为惋惜,犹体念其年老力衰,故多赐金银玉帛,安置于南京孝陵,静心颐养天年,以全主仆互爱互谅之至诚。钦此!”
王安泪流满面,连连叩头,说道:“老奴王安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笑嘻嘻地把圣旨放到王安手里,说:“王公公,咱家公事已毕,祝王公公南行一路顺风!”
王安木然地接过圣旨,淡淡地应付了一句:“谢魏公公。”
魏忠贤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地对叶向高、孙承宗躬身施礼,说:“二位阁老也在呀,幸会,幸会!”
叶向高:“老夫与孙阁老同王公公谈点儿公事。”
魏忠贤谦恭地说:“老奴就不打扰了,告辞。”
看着魏忠贤等人走远了,孙承宗恨恨地说:“这就叫口蜜腹剑,二位领教了吧!”
叶向高:“我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想不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栽倒这个市井无赖手里。”
孙承宗:“叶阁老,王公公,孙某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咱们最大错误在哪里。”
叶向高:“请直言不讳。”
孙承宗:“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由孙某来写王公公的第三道辞表。”
王安不解其中奥秘:“孙阁老的文笔好,满朝皆知,难道内容出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