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造孽了。”
众人长吁短叹,也不怎么避讳病床上的当事人。
她对他们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五官沉寂得近乎死去,行动也困难,过了很久才微微侧过身,让自己面朝窗户那一边,对隔帘轻声喊。
“小哥。”
等了一小会,没有得到回应,她又努力发音清晰。
“小哥?”
一般人会直接叫哥,或者哥哥,而且她有气无力,肖嘉映根本没听见。
很快她平静地放弃了,迟缓躺回枕头上,睁大眼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有家属出来上厕所,肖嘉映追上去:“她怎么了?”
“谁?”
“就是那个短头发女生,她得的什么病?”
“喔你说她啊。别提了,太惨了。”
对方好像也不着急,也不问肖嘉映是谁,大概嘉映出现在这个梦里就是梦的主角之一了。
对方低声告诉他:“没病,她是自己跳楼,摔成这样的。”
肖嘉映张嘴啊了一声。
“现在的孩子都太脆弱了,家长一不顺着他们就闹,现在好了,差点闹出人命。”
同样也是当家长的,对方说话预设了立场,不太客气。
“据说就是因为女孩高考前跟她爸提过要求,假如考上重点大学,她爸奖励她五千块钱。”
肖嘉映问:“她爸没给?”
“那倒不是,她爸没赖账,成绩出来当场就给了。她爸带她跟她弟弟去逛商场,让她花自己钱买衣服。喔对了,她爸她妈还有个儿子,小她几岁。结果弟弟也试到一身合适的,她爸就让她一起结账,好像她弟还花她的钱吃了顿饭。总共也就六七百,不知道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小,当天晚上居然赌气跳楼了!三楼阳台跳下来,幸亏没当场就死。”
肖嘉映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但没能发生声音。
他脊椎泛起一股凉意。
“你说养孩子图什么。”对方摇摇头,批评,“一个两个的全都自私自利,一点亲情观念都没有。”
“让让。”
后面有人撞了他一下,是女孩的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肖嘉映跟随他走回病房。
女孩原本还在发呆,看到爸爸回来以后愣了一下,随后紧紧抿上双唇。
“想不想吃糖果子?爸去给你买。”
女孩保持沉默。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到底想怎么样,饿死自己吗?”
她爸皱着眉头,砰一声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