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是句中有句,听着是觉得歉疚,可谁都能将问题想到三房的身上去。
这般想来,这钱没借着,反倒是三房的错了。
肖梅姑战战兢兢的搓着衣角,连头也不敢抬起来,那日,她们母子三人确实说了不治病这样的话,此时,对于李氏的指槡骂槐,她也无话可辨啊。
沈氏气得一拍桌子,心里早忘了前些日子怀瑾落水的事,指着三房便骂了起来:“都是你们整出来的好事,把李家也得罪了,香兰说的便没有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谁来帮我们冷家。难不成你们三个真要被人抓去做长工不成?”
沈氏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李氏,她不甘心帮其他几房出银子,却又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做长工,再说了,那人定也不愿意让冷昌修去做长工。
思来想去,李氏只得同意再回娘家说说情。
沈氏这才欣慰的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着,若这事真成不了,便差三儿子一人去好了,反正李家也是他得罪。
几房更是对李氏充满感激,恨不得跪地给她磕几个响头以示答谢。
冷昌修从始至终都是闷不作声,待这事商量圆满了,他第一个起身离开了正屋,回到家里,在桌前绕来绕去,最后终是下定决心般的开了口了:“县里的宁夫子缺一个研墨之人,前几日托人问了我,我说考虑几日……”
☆、014被逼无奈,媒婆上门
他越说声音越小,偷偷瞧着肖梅姑和一双儿女脸色的变化。
这一去,便意味着他们一家人要分开了,他也舍不得妻子和一双儿女,可……现实如此残酷,他又是一家之主,这一回若是又欠了二房的人情,怕是想脱也脱不开身了。
方才他心里没把握,便没支声,若真是去给宁夫子研墨,他便先支了月钱将这田租给垫上。
也就不用借二房的银钱了。
肖梅姑震惊的看着丈夫,良久,却又沮丧的把头低了下去。
冷逸琛和冷怀瑾的心里也不好受,父亲若是离家了,家里病着的哥哥和田地里那苦重的活计,都要压到母亲的身上了,怀瑾恨自己年纪小,做不了重活;逸琛恨自己久病缠身,拖累家人。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重了起来,众人各据一方,心思却都是一样的。
“呯呯呯……”午后的敲门声异常响亮,门外隐隐约约听到妇人尖锐却悦雀的声音传来,沈氏开门一瞧,居然是村里的王媒婆。
“哎哟,冷家嫂子,大喜啊……”王媒婆手中的花手绢子往前一甩,扭着腰也不管人家请没请,便闪进了院子,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在院子里四下一转,便锁定在了前些日子摔折了腿,这会儿还没好全的冷家长房长子冷逸林身上。
冷家长孙,今年十六,自小跟着三叔冷昌修饱读诗书,当下已是童生,开了春,也将跟冷昌修考秀才去,这事最近在村子里是传开了。
好几家的姑娘正盯着冷家的门,这读书人毕竟还是有前途的,若是一举高中,全家都沾光。
因此,今儿个终于有人出手为快了。
冷逸林见王媒婆的那勾人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脸上一红,心里却也明白她的来意了。
“有何喜?”沈氏这几日正在为租钱发愁,哪里有心思管王媒婆的来意,脸色一冷,也没打算多说,语气自然不太好。
那王媒婆是什么人?嘴皮子跟抹了蜜似的,小眼睛滴溜那么一转,便猜到冷家今儿个为何如此沉闷,整个大坑村谁不在为这租钱发急?
眼看着旱灾就要来了,好爷的人一到初秋便会来收租钱,交不出来的逐个被抓去做长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说冷家嫂子,我王媒婆说有大喜,便是真的有大喜事,这不是给您送银钱来了么?”她再次晃了晃手中的花手帕子,笑得是见牙不见眼,目光再次在冷逸林的身上瞟了一眼,道:“这赵家的嫁妆可是丰厚的让人流口水啊,谁都知道赵屠夫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十里八村的,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亲事……”
王媒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氏啐了一口,生生的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