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玦微微一笑,想起了汐华桥上的那一晚,一切恩怨都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她原本只是河流上漂浮的一朵花,却无奈要被那河中的漩涡暗流给席卷而去,终究身不由己,成为了这入局者。
她俯身向沐沧行了一礼,笑着道:“将军,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忘了我吧!将来你的将军夫人一定会比我漂亮!比我有福气!花玦没那个福气……”
花玦重新蒙上了盖头,被念生小心翼翼搀扶着坐了回去。
念生怕耽误了吉时,一甩手中拂尘朗声道:“新人起轿——”
红色的花轿与沐沧擦肩而过,他的心仿佛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一路之上花轿颠簸,花玦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瓷瓶来,眼神凌厉,暗暗下定了决心。
今晚林邪大婚,蓝麟非要在宫中为他举办婚礼,似乎是有意要刺激林邪和倾衣,结果却把自己给刺激得不行,独自坐在寝宫之内喝着闷酒,一杯接着一杯。
焉色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看到他痛苦之时额头之上青筋暴涨的模样,只觉他实在是个可悲的国主。
今晚是花玦这个花季少女的新婚之夜,也是她的断魂之夜。
林邪已经将毒药放进了两杯合衾酒之中,到时候花玦服下合衾酒死了,他就会把事情怪在那写密函谋害自己的人头上,说他告密不成,就想下毒酒来害自己,谁料却害死了新娘子。
事到如今,也只有让她去做替死鬼了!
林邪站在门外等待着花玦的花轿到来,心中没有喜悦,也没有期待。
花玦的花轿很快就来了,念生上前欢喜地道:“林公公,新娘子来了!”
林邪点头,上前掀开轿帘,要去迎接花玦,谁料里面的新人却一头栽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瞪目大惊,怀中的人早已双手冰冷,死去多时。
“啊——”
林邪吓了一跳,红盖头散落在地,花玦嘴角流着鲜血,手中还握着一只装有毒药的瓷瓶。
“花玦——花玦——”
念生哭喊着花玦的名字。
花玦的死打乱了林邪的计划,林邪抱着花玦的尸体,就那样呆在原地。
他万没想到她会死,他已经设下了毒酒,还在忐忑要如何毒杀她,没想到她竟然先一步服毒自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御乾宫内蓝麟坐立不安,这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可就是不醉人,他一把摔碎了桌上的酒壶,赫然起身,再也沉不住气想要冲出去阻止这场婚礼。
没想到最先坐不住的是他,那该死的倾衣死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去阻止那场婚礼,那个人不是她心中所爱吗?
“陛下——陛下——不好了陛下!”
看到侍卫匆匆跑来,他目露喜色,心想难道是倾衣去大闹婚礼了?不用自己出手了!
“什么事?快说——是不是林公公的婚礼出了什么事?”他迫不及待地问那名侍卫,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色。
那名侍卫点了点头,然后道:“新娘子——新娘子——服毒自尽了!”
“啊——”蓝麟吓得愣在了原地。
站在屋内的焉色眼眸微垂,看向了蓝麟摔碎在地的酒壶,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一点震惊之色,只是嘴角微微一勾,竟然露出了难以察觉的一笑。
冷面护卫的焉色,笑容似乎从未在她脸上展露过,可这一次为何听到花玦的死,却露出了微笑?
花玦的死恐怕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场喜宴变成了白事,大婚当日服毒自尽,尸体当晚就被匆匆送出了宫。
这场婚事是所有人勾心斗角的产物,只有花玦是无辜之人。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周旋着,将她推入地狱的深渊,谁都不曾在意过她的死活。
义庄之中,一袭红衣的新娘躺在冰冷的棺材之中,白色的纸钱乱飞,月光冰冷的照在她的身上,今晚,本该是身为女人最幸福的日子,可惜却成为了她送命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花玦的尸体上,风吹进义庄的窗户,将一朵无名的小花送了进来,摇摇晃晃落在了她的胸口上,突然那胸口开始有了起伏。
花玦苍白的手指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便睁开了明眸。
她从棺材之中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是几具漆黑的棺材,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背脊之上。
她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她从棺材之中走了出来,打开了义庄紧闭的房门,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