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握剑的手紧了紧,色厉内荏:“摇光,你大逆不道,目无君上,朕是你亲兄长!”
说完又软下语气道:“朕知道,你心里怪父皇偏心,但母妃她偏爱你啊!这些年,朝堂从未插手过淮南政务半分,朕何曾对不住你?”
“你还是不懂。”萧佑銮摇摇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母妃从未偏心。你说她偏疼我,那我问你,她平素的谆谆教导,你可还记得哪句?
兄长,你自来什么都有,坐拥四海,父皇对你宠溺至极、予取予求,却把你养成个自私自利的性子。你自诩天之骄子,万物中心,事事都需合你心意。。
我为你父子挡去多少明枪暗箭,你却连母妃对我的疼爱都容不下。
若是没有她,今天我不会与你坐在这儿好好说话,旧都宁城必将化为火海,以慰我胸中怨愤。”
淮南王起身,从他面前经过,萧世宁手中长剑一抖,看着甲卫犀利明锐的双眼,终究还是没敢动。
他叫住胞妹,嗫嚅道:“王妹,你,你欲如何?”
淮南王在侄儿跟前站定,少年抬头,乖顺叫了一声:“姑母。”
季和章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
“相爷,”萧佑銮打断他的话,“事到如今了,你还要违逆我么?”
不知是心魔作祟还是身份大变使然,季和章现在看淮南王,只觉她平静面容犹似沉渊深海,威严莫测,神圣不可冒犯,忙垂首道:“陛下是您兄长,太子是您亲侄,朝廷南迁时您曾与老臣承诺过,不会弑杀血亲的。”
淮南王浅笑一声,这老狐狸。
她是说过,可那句话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要老丞相活着。人老成精,他不想死,也不想叫他效忠一辈子的君王有事。
“孤犯不着亲自动手。”
她抬眼看了一下面前少年,这家人,骨子里流淌着一脉相承的凉薄之血。
“你母亲当日亲手端给我‘七日’剧毒,孤便叫麾下供奉重制了两份,遣人分别呈到了你父子手中。本来想着,任意一方动手之机,便是孤攻城之时……”
届时这天家父子二人,一个身死,一个是弑君弑亲之辈,哪一个都翻不起浪来。
淮南王走至门前回首,看向殿内目光游移心虚的二人。
“却不想父子连心,你们竟同时下了手。也好,省得我再劳心了。”
身后宫殿大门阖上,淮南王看看西落的皎皎明月,唇角勾起往廊下而去。
皇兄,你说得对,母妃的确更偏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