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江蓠。&rdo;
&ldo;你不收我就当你是在嫌弃,我可生气了。&rdo;
她摩挲着上面的纹饰,扯着江蓠的袖口擦了擦眼泪:&ldo;你看你们都把我弄哭了。&rdo;
&ldo;不哭不哭,等你以后出宫嫁人我送你更好的。&rdo;
&ldo;你们还能出宫,真好。&rdo;禄海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隐有不易察觉的哀伤,&ldo;等你们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rdo;
&ldo;你也该好好读读书了。&rdo;
三人围炉嗑着瓜子闲话了好长时间,一时忘了时辰,待反应过来赶忙匆匆离去,已至亥时,琯夷换了碧色单衣披着夹袄,乌发垂在脖颈旁用卷草纹银簪挽了很低的发髻。
一边绣花一边不时往门口望上几眼,出宫?她现在并不想出宫嫁人,在她心中世间所有男子都不及公公一分,可她又有什么理由陪在他身边呢?
墨绿、葱绿、石青、豆青、浅灰的丝线一丝一缕模糊了她的视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收了针线,躺在软榻上翻开三字经看了起来,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手中的书掉在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吓了她一个机灵。
打了一个哈欠,跪在软榻上用剪刀剪了剪灯花,烛泪沿着青铜莲花灯座垂了厚厚一层,她看了看整整齐齐的床榻,失望的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垂头丧气的又躺回了床上。
一阵冷风过门而入,琯夷惊喜的爬了起来,房门很快被关闭,她还未搞清楚状况一把冰冷的长剑便横在她的脖颈间,小松子慌忙上前解释:&ldo;自己人。&rdo;
&ldo;别吓到她。&rdo;
此时她方才看清黑衣人搀扶的黑衣男子正是李成忱,他面色惨白如纸,胸前似是受了重伤,鲜血沿着夜行衣滴在地上蔓延了一路血痕,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她的感官,她脑子嗡的一声触目所及都是猩红的鲜血。
初一小心的避开伤口搀扶着李成忱让他躺在床榻上,用剪刀剪开了夜行衣,胸前嵌着一枚几乎没入血肉的蝴蝶镖,汩汩鲜血顺着肌肤浸入棉被中,小松子取来棉布伤药:&ldo;初一,公公怎么伤的这么重?&rdo;
&ldo;暗室机关错综复杂,防不胜防。&rdo;
琯夷几乎被吓傻了,小心翼翼凑过去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说话,小松子吩咐道:&ldo;你先去打盆冷水,然后烧些热水。&rdo;
她木木的点了点头便往外跑,心被揪成一团,身体里的气力骤然被全部抽走,那么多的血,那么重的伤,死亡两个字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入骨的恐惧。
李成忱淡淡道:&ldo;穿上鞋。&rdo;
琯夷低头看了看光着的脚丫,后知后觉的沓上绣花鞋往屋外走去,转身的刹那才敢让眼泪流出来,低低的抽泣。
鲜血在清水中氤氲出朵朵血花,不知道换了几盆清水,每端走一盆血水心就像被刀子划了一道,钝钝的疼。
初一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利落干脆的把蝴蝶镖清理了出来,可见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李成忱咬牙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琯夷咬着手背,刀子落一下眉头便皱一分,一刀刀划在了他的身上亦落在了她的心上。
&ldo;还好无毒。&rdo;初一松了一口气,把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止了血。
&ldo;你去给皇上报备一下。&rdo;
初一迟疑片刻抱拳一礼:&ldo;是。&rdo;
她绞了一条热帕子擦拭着他额上的冷汗:&ldo;公公,你怎么样了?&rdo;
&ldo;没事。&rdo;李成忱声音暗哑气若游丝,薄唇紧抿,毫无血色,偏头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问道,&ldo;吓到你了?&rdo;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卧病在床气血有亏声音显得格外温柔,琯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ldo;流了那么多血,你真的没有事情了吗?我刚刚真的怕……&rdo;
&ldo;怕我死?&rdo;他自嘲一笑,&ldo;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没有那么容易死。&rdo;
&ldo;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rdo;琯夷擦拭着他身上的血污,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服,&ldo;我帮你擦一擦换件干净的衣服舒服些。&rdo;
&ldo;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rdo;
&ldo;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怎么可以?&rdo;
&ldo;出去!&rdo;他漆黑的眸子染上几分阴厉,暗沉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
小松子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一同出去,除非他昏迷不醒不然他是不肯让别人伺候他的,公公生性骄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残缺曝于人前,何况那人还是琯夷。
把温水、干净的衣袍备好,她不安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来回在门口跺着步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知道,只会给他添麻烦,他伤的那么重估计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自己清洗身体?纵然再担心她也没有胆子忤逆他的意思。
☆、第二十三章
小松子被她绕的眼晕环臂打趣的问道:&ldo;你把公公放在什么位置了?&rdo;
琯夷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ldo;什么位置?&rdo;
&ldo;若是朋友之谊,你一姑娘伺候公公洗澡总归不妥。&rdo;
琯夷蓦然脸涨的通红,所谓关心则乱,她一心只顾着公公的伤势倒真没有考虑那么多,放在什么位置?她喜欢公公的容貌,喜欢公公的性情,喜欢他的所有,那份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一坛陈年老酒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