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仙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萧凤仙望向魏紫:“人人都骂他是叛贼,天子甚至不许史书记载他的名字,为何你却肯祭拜他?”
竟不知,他们到了悬柯寺附近。
见萧凤仙和魏紫都不说话,那小二哥以为是自己讲述的故事引人入胜,于是越发来劲儿:“你们远道而来,不妨也去那边瞧瞧,咱们这里的小孩子和外地人都喜欢逛那座旧镇,朝定北王的墓吐两口唾沫,又或者站在悬柯寺门口骂一骂他和他那十三个副将,爽得嘞!”
不知怎的,魏紫鼻尖发酸,心里热热的。
小二哥唬了一跳,连忙赔了不是,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次日。
“娘子,你瞧这个傩戏面具霸不霸气?”
萧凤仙也微微挑眉。
她捏着团扇背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魏紫又好气又好笑,摘下面具掷进他的怀里:“丑死了,我才不要戴。”
魏紫怔了怔。
来上菜的小二哥笑了笑,憨厚道:“夫人是从外地来的吧?那地方才是原本的芙蓉镇,大名鼎鼎的悬柯寺就建在那儿,后来受定北王那个叛国贼牵连,死了许多人,大家嫌晦气,慢慢就迁居到了这个镇子。”
魏紫笑了笑:“他是天子,所以他说的话就是对的吗?我看未必。我那位玉家表舅,不是为悬柯寺血案留下了存疑的证据吗?虽然慕容焘什么也没能查出来,但我想,也许定北王就是被冤枉的。”
那傩戏面具还带了两个角,漆黑涂红的,颇有些狰狞可怕。
令人莫名胆寒。
“瞧你,不过玩笑两句你就噘嘴,”萧凤仙转到她面前,把那张面具戴在她的脸上,“是我错了成不成?作为补偿,给你戴这张面具,你来吓唬我好了。”
魏紫揣度了片刻他的心思,问道:“莫非是因为你崇敬定北王,所以不喜旁人贬低他?这有何难,明日你我买些祭品和供果,悄悄去悬柯寺给他上一炷香就是,也算聊表后辈的敬意。”
金乌既落,月兔东升。
魏紫替萧凤仙添了热酒,不解道:“你何故如此?”
“这个哪里不斯文,哪里不好看?”萧凤仙来劲儿了,孩子气的故意凑到魏紫面前,拿面具上面的两个角戳了戳少女的脸蛋,语气还有些拈酸带醋,“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斯文,比不得周显霁温文尔雅。”
这一路北上,他并未仔细查看舆图。
他跌跌撞撞长大,世上不曾有人好好爱过他,她面对他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说一些放弃感情的颓丧话,可他始终不曾变坏,他仍然懂得如何好好爱一个姑娘。
“说起定北王,”小二哥满脸痛恨,“可真不是个东西!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僧侣,还背刺待他如亲兄弟的北燕皇太子,擅自撕毁盟约,惹得北燕皇帝大怒,御驾亲征屠戮关外,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听说我太爷爷的亲兄弟,就是死在了那场战役里!亏他还是什么大周战神,我呸!”
三楼的雅间可俯瞰整座酒楼大堂,放眼望去,楼内灯火通明,几名胡姬正在大堂献舞,喝彩声不绝于耳,楼上楼下座无虚席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寺门坍塌了一扇,寺内古木森森,巨大的青铜钟生锈斑驳,宝殿无人上香礼佛,横梁结着重重蛛网,连佛像都落了一层灰。
两人穿过半间寺庙,来到当年两国和谈的一间佛殿。
经历了二十年的风吹日晒无人修护,朱红槅扇早已褪漆斑驳,里间值钱的陈设都不见了,只余下几张破烂桌案,墙壁上满是这些年过路百姓题写的辱骂之词。
言辞之脏,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