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通无阻出了城,官道上行了没多远,马车突然停了。
赵迦掀起车厢门帘,道:“庆神医,到了。”
庆慈点头,拎起医箱,从马车中出来,可还未下车,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官道边的小树林下,仪仗、马匹横七竖八地倒着,其间躺着十几号尸体,穿着明显不是大魏人士,个个面容可怖,身姿挣扎。
有人痛苦呻、吟,庆慈愣愣寻声看过去。
赵迦道:“姑娘去看看吧,正是召南国国师。”
作者有话说:
准备收尾啦
第115章匕首
◎庆神医这个时候,真的像极了……北疆王殿下◎
不远处,停了一辆开阔的舆车,呻、吟声便从那里传出。
这辆舆车尺码比普通轿子大上许多,但四面都没有封板,顶盖垂下来的白纱权当做四面车壁。只是眼下白纱被厮杀得破烂不堪,且血迹斑斑。
舆车边站了一群大魏官员打扮的人,正不知所措地互相讨论着。几人身后是大队巡捕营的人马,有些人的盔甲上同赵迦一样,亦是带着血的,想来刚刚与第三方经历过一场激战。
见庆慈和赵迦朝舆车这里走来,为首的一位官员率先站了出来。
“赵大人,这位便是庆神医?”
说话之人,三四十岁,相貌文雅,仪表堂堂。赵迦对庆慈道:“这位便是礼部的顾尚书。”
原来此人便是新上任的顾子悠,庆慈心中了然,对顾子悠行了个礼,道:“顾大人失敬了,能否让我先去看看伤者。”
“自然,”顾子悠倒是客气,让出路来,又顺手将身后舆车的一面白纱掀了起来。庆慈往前又走近两步,便看见一位年轻男子躺在舆车里,其年纪不大,穿一身怪里怪气的衣服,手臂上戴了一串滴里当啷的手环,肚子上插了一把匕首,匕身已经完全没入腹腔内,只留一个刀柄在外。
伤处衣物上沾染血迹倒不多,看得出来这把匕首是用了极快的速度插进了这位年轻男子的腹部的。
呻、吟声正是从这年轻男子口中发出,对方眼皮半阖着,甚至还微微张开同庆慈目光对视了一下,只是对方面部表情扭曲,额头一片豆大汗珠,眼额青筋都冒出来,十分疼痛难忍的模样。
庆慈飞快打量这年轻男子,看模样也就二十岁上下而已。
这位便是召南的新国师?
此前萧静还叹这位新国师怕是个人物,结果对方还未曾进城便惨兮兮地躺在这里——庆慈心中感觉微妙,实在没办法将这个虚弱呻、吟的人同“大人物”之间联系在一起。
舆车四面都是空的,倒是方便一群大魏官员上前围观。赵迦站在一旁,道:“这匕首扎得太深,怕是伤到了五脏六腑一类,我等皆不敢乱拔,怕好心办了坏事。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还请庆神医帮帮忙。”
顾子悠也叹道:“正是如此,万幸京城里有庆神医在,不然我等皆是六神无主了。”
其余官员立刻附和:“是啊,一会宫里来人了,这该如何交代啊?”
“还如何交代?若不是赵大人发觉召南行队迟迟未到,带人前来查看,这位召南国师说不定已经……”
庆慈不确定躺着的国师意识是否真正清醒,她一边听着几人交谈,一边俯下身,打开医箱,取出一把剪刀,三两下便将年轻男子腹部的衣物剪开了一个口子,腹部皮肤漏了出来,那柄匕首插入肌肤的状况便看得更明显了——
伤口处完全看不到刀刃,只剩了一个黑色刀柄,随着国师的呼吸起伏,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溢出。虽然这会的出血量倒算不上触目惊心,但可以想象,若是将眼前匕首拔出,当场血溅三尺都是小事,人都极有可能立刻撑不住。
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人,见状全都闭了嘴。
庆慈面色镇定,她挽起袖子,将双手用药酒擦拭了,又取出一把极细极薄的刀片,同样消毒后,单手固定住刀柄,一只手用小指轻轻拨开了刀柄与皮肤相触的地方,身下男子立刻闷声哀嚎,可又无力气提高音量,只能生生闷在喉咙里,听起来痛苦至极,但是庆慈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手里动作依然稳健,用那刀片轻轻在刀柄四周的皮肤之上划了东西南北四道口子,原本只有一条细缝的伤口立刻扩大了一些,露出了微微一点刀刃原本的模样。
身下国师早就痛得浑身打抖,一旁所有官员全都吓得不敢出声了——这位庆神医看着柔柔弱弱,却一上来就手起刀落,丝毫迟疑都无,便将国师的伤口给划得更开了……
赵迦倒是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按住了颤抖的年轻国师。庆慈抬眸看他一眼,颔首表示感谢。
“能拔、出来吗?”赵迦问。
庆慈撑着伤口,将血迹简单擦了擦,又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可以拔,但不能在此处,这把匕首经过特殊打造,刀刃上似乎有倒勾。贸然去拔,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内脏损伤。这就得不偿失了。”
赵迦忙探头看过去,果然,撑开的伤口处能看得到刀刃并非普通薄薄一条的式样,而是刀刃本身便连了一排突兀的竖起。
“如此的话,那当时国师遭袭的时候,这匕首恐怕得需要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道才能插入皮肤里,行凶之人的武功应该不低。”赵迦道。
庆慈点点头,环顾四周:“匕首肯定要拔,但得用工具一点点剥离,需得废些功夫。也不能这露天之下。且过程中得要大量热水,还要先行给国师大人服下补血助气的药物。我需要一个安静无风的环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