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慈有心展示自己的洒脱逍遥,举着手中画得凌乱的稿纸,认真问:“芳草,我打算新研制一丸给孩童吃的术前麻醉丸药,滋味弄成酸甜的,相信这样一来,孩子们在得知缝针之时便不会那样抗拒了。你觉得我这个思路如何?
芳草却心中叹气——化悲伤为动力,姑娘努力的样子怎么如此心酸……
“姑娘这想法好的很,”她搁下手中托盘,面上笑道,“就是都要被麻醉了,这药丸药效快吗?若是很快就无知觉了,那这丸药究竟是什么滋味,孩童们也尝不了呀。”
庆慈一愣,肩膀耷拉下来:“是哦,药效比口味重要——你说的很有道理。”
“姑娘,还是别先研究了,等你不难过了……”
“我现在就不难过啊!”
“等姑娘真的不难过了……”
“我现在真的不难过!”庆慈将手里稿纸一扔,噌一声站起来,提高了音量,“我哪里像是难过的样子了啊?”
芳草:“……”
芳草:糟了,姑娘疯了。
庆慈气哄哄地回了卧房,随便洗漱两下,便钻进了被窝。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全都乱成一团线。胸腔里偏偏好似有只静不下来的猫儿,一直伸着爪子,扑来跳去折腾那线团。
庆慈啊了一声,抓着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低头,那枚坠着母贝戒指的红绳从脖颈间漏了出来。
庆慈望着这枚母贝戒指愣神,萧静英俊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浓黑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薄薄的唇,萧静那张脸生得这样好看,便是没做什么表情,她以往单是瞧着,也都觉得窃喜不已。
一想到今后这张脸会被另一个女人占为己有,庆慈的心终于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推开窗户。
天边悬着一弯勾月,清辉浅淡瓷白。夜风凌冽吹来,院中枝叶潇潇。
庆慈倚靠在窗棂边,落寞地看了许久。
夜幕深沉,满城此刻有多少女儿心事,都湮没在这冬日无声的寂静夜里。
一辆马车从夜色里踏踏而来,燕然坐在车架上,对车里人低声道:“王爷,前面便路过勤仁坊了。”
“在庆慈府外停下。”
马车里,萧静正阖着眼休憩,闻言轻轻睁开凤目,吩咐道。
“是。”
燕然马鞭一扬,又拐了两条街,没一会,低吁一声,将马车停稳。
“王爷,庆姑娘府上到了,可要属下去敲门?”
萧静一时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