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着,觉得自己的嘴唇很干,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等它湿润之后,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
只好讷讷地问;“你看过爱丽丝·门罗的《幸福过了头》吗?”
季岸不回答,她自顾自地往下说:
“里面有一段话,正是我想说的。”
季岸顿住,他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
“认识我自己,我认识的是我的邪恶。这是我隐秘的慰藉。我了解我最坏的地方,它也许比别人最坏的地方更坏。
但我不在乎,用不着什么借口。
我获得了平静,我是个恶魔吗?世界是这么说的,它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同意好了。
不过,这个世界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就是我自己,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别人。
我说,我疯了,但疯了又是什么意思?精神不正常,精神正常,我只是我而已。
那时候我改变不了自己,现在我也改变不了自己。”
季岸一把抱起江舟,像抱一个小朋友那样,把她抱到窗台上。
阳光有些刺眼,江舟不适地眯了一下眼睛。他随即把窗帘拉上。
顷刻,她之前精细装扮过的脸蛋陷入一片昏暗。
“听我说,江舟。”
“我刚才说那些话,不是想要责怪你什么。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什么好发表意见的。
人性本恶,那是人类的原罪。在林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有错。但你现在正想做一些事情来弥补。
虽然你说自己是一个其实什么都不会的乡村医生,但你还是帮助了很多人。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在乎一下你自己的心情。
不要总是把自己的心情搞得一团糟。
在不在乎别人,无所谓的事情。人活一世,自私一点也无关紧要。
如果不想回忆那些事情,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要逼迫自己。
假如你陷入了矛盾之中,又想逃避又想面对,不如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
江舟的眼眶有些湿润,晶晶亮亮的,但没有掉下珠子来。
她仅仅用了几秒钟,就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我明白了。”她说。
……
“怎么上去这么久,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
凌云一边拖地,一边问道。
“她一向磨蹭。”季岸随口说道。
倒也没有说错。
“咱们女人出门哪一个不磨蹭的,我现在是不出门,蓬头垢面也无所谓了。要是出门,也得打扮好久。瞧着外面年轻漂亮的姑娘,觉得自己作为已婚妇女也不能轻易输了。”
凌云真的特别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