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里的空气有限,陆鸣只能尽量忍着,把大部分空气让给陈澄,窒息的痛苦让他脑袋发晕,浑身无力,肺部憋得快要炸掉了。手腕上的防水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撞碎了,失去了光亮,在黑暗冰冷的河水中,陆鸣只能随波逐流,任由水流推动着他。
唯一没有忘记的是紧紧抓着陈澄的手,无论水流怎么冲击都不松开。
就这样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可能还不到十分钟,前方忽然变得宽阔起来,水里隐约浮现出亮光。
下一秒…
哗啦!
陆鸣和陈澄一齐被冲出洞窟,进入了护城河,陆鸣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拽着陈澄向上游去,终于冲出水面。
他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突然涌入缺氧的肺部,产生了一种针扎般的刺痛,身体在贪婪的汲取氧气,冰凉的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在脸上肆意流淌,顺着尖尖的下巴滑落。
“咳咳咳!!”陈澄也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剧烈的咳嗽着,脸色都青了,估计是呛了水。
陆鸣拉着他向岸边游去,艰难的爬上石灰岩堤岸,翻身仰躺在平整的岩石上,整个人筋疲力尽,浑身都湿透了。因为劳累过度,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一点儿劲儿也使不上,连简单的握拳都做不到。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费力的移动胳膊,摸索着拍了拍身边的陈澄,“哎…你没事吧?”
陈澄又咳嗽了几声,嗓音有些沙哑,“我还好,你呢?”
“我头晕,歇会儿。”
陆鸣放松的平躺着,半睁着眼,晕晕乎乎的看着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在慢慢变小,漫天的乌云终于开始褪去,一束温煦的阳光穿透阴云,照到了陆鸣身上,周围有泥土与青草的清香。
尽管他现在疲惫不堪,狼狈至极,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又酸又痛,但心里却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晴朗——他终于逃出来了,终于可以开始他梦想中的,普通而美好的新生活。
陆鸣休息了一会儿,坐起来向陈澄伸出手,“走吧,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再找辆车。”
陈澄抬起胳膊,回握住对方,就在这个瞬间,陆鸣忽然感觉自己掌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得一疼。
他迅速的收回手,看到自己被泡得发白的掌心里有一个红点,这是被针扎的痕迹。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忽然袭了上来,陆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澄,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开始发软,他本能的想要逃走,然而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十五章这是报复吗
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陆鸣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发冷但又温暖的感觉,就好像他的身体生病了,身上拢着一层驱不散的寒意,但他又躺在一个暖和的房间里,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体内部的冷意与外界的温暖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大脑不太清醒,晕乎乎的。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费力的睁开眼睛,过于明亮的日光让他觉得很不适,下意识皱起了眉毛,闭上眼扭头想躲,随后一只温凉的手覆盖上他的眼睛,陆鸣觉得舒服了很多。
随后他听到有人轻声吩咐了什么,耳边响起拉窗帘的声音,几秒之后那只手移开了,陆鸣再睁开眼,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柔和了很多。
这是一间主色调为白色的病房,非常宽敞,天花板很高,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米白色的窗帘紧紧闭着,外面明媚的日光隐隐约约地透进来,形成一片漂亮的光晕,旁边站着几个很煞风景的黑衣持枪保镖。
陆鸣躺在一张柔软的病床上,盖着被子,卡维尔坐在床边,微笑着看向他,“早上好,斑比,你睡了很久。”
陆鸣刚醒,脑子还不太清楚,有些茫然的盯着卡维尔看,眼睛没什么焦距。
卡维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戏谑道:“看来你经历了一场很有趣的冒险,虽然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陆鸣两只手臂上都缠着薄而透气的白色纱布,隐隐透出下面的血色,左手手背上打着吊针,药水一滴一滴的顺着医疗橡胶管流入他的体内。
他动了动身子,掀开被子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可能是动作太过突然,脑袋忽然晕了一下,胸口传来细微的刺痛,他捂住嘴咳嗽了起来,“咳咳…”
“肺部有轻度的细菌感染,是呛水造成的。”卡维尔随手拿起床头的检查报告,无奈极了,“从地下河里走,也亏你想得出来。”
地下河这个关键词触发了陆鸣的记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脑海中,陆鸣脸色顿时变了,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可怕的眼神看着卡维尔,一字一句的问:“陈澄在哪里?”
卡维尔淡定的指了指房门,“他现在就在门外。”
陆鸣粗暴的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不顾鲜血像小溪似的顺着手指往下流淌,直接跳下病床,沉着脸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门板在惯性的作用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陈澄就站在门外,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陆鸣也根本没有仔细看,他一伸手拽住对方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掼在地板上,一拳打了过去。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背叛我?!你对得起我吗?!你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
陆鸣整个人的精神几乎是崩溃的,他死死抓着陈澄的衣领,歇斯底里的质问着,怒吼着,两眼烧得通红,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扬起拳头一下一下的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