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了美美的早餐,就一前两后的去了主院给秋香她娘“请安”。
陈旻桃侧身受了秋香她娘半礼,秋香他娘则避过陈旻桃的礼,秋菊给夫人磕头,秋香冲她娘屈屈膝盖,要了包瓜果干粮就兴冲冲抓了两人往门房跑。
今天漳州城外的柘野寺有庙会,仨人去烧香看热闹。
陈旻桃打住进梁家后院就没被关过,相反,自由地很,只要不越格,有人跟着,交代好去向,守时守点,基本来去自由。
陈旻桃闲来无事,有时还去前堂铺面看人来人往,车水马如龙,听小二介绍布匹花样,一坐坐一天也不觉得腻,偶尔出一两个小主意,梁二掌柜竟然都还依着采纳了,效果说不上好坏,权当是逗着小女孩玩了。
陈旻桃也知道梁二掌柜无心于管理,听了就听了也不往心里去,即是依了也是弄得四不像。
不过一手算盘倒是跟梁二掌柜学了十成十,梁二掌柜能通个二分,陈旻桃学来的也只少不多。
三个女孩子爱淘气,上山下河地野,梁家也由之,往往梁二掌柜夫妻俩都忙的抽不开手,就派福伯跟着他们出行。
秋香一开始还说这位福伯瞅着脸生得紧,久而久之,已经熟得可以去拔福伯胡子了。
福伯是个典型的面团人,嘴上两撇胡子,嘴下一撮杂毛,眉毛稀松,语气温和,一身油皮衣服赶车穿,蹭的锃亮。
城外一条官道上,福伯坐在车前赶车,三个女孩在后面车里胡闹。
秋香今天新上身的衣裳是学着京里来的时兴样子做的,脑袋上别的花是铺里新上的货,耳朵和胳膊上自然也没闲着,丁丁闪闪,秋香还偷抹了她娘的粉盒,坐车里左晃右扭地不安分,现在恨不得长翅膀飞到柘野寺去,好在四乡八邻的小伙伴们面前狠狠地秀一把,杀一杀几个对头的威风。
小姑娘比俏本就是种无师自通的天性,秋菊虽然比同龄孩子老成多了,但也没免俗,被她小姐带的,虽不敢抹粉涂脸,但也扎了头绳,手上戴了个空心银镯子,她家秋香大小姐借她带的。
陈旻桃坐在车窗边,头上扣个帽子,耳洞没打,也谈不上戴什么,出来时手上戴的玉镯子也换到秋香手上了,主仆俩人一出城门就在车里把衣服换过了,秋香一身小姐装备,依旧是她的梁三丫气派,陈旻桃和秋菊是下人。
在外人面前,陈旻桃总是跟秋菊站一起,穿的又差不多,自然被归列为丫鬟一类,她又不爱往前靠,一堆人站一起,能把她盯出来都未必容易,何谈注意她。
靠在马车里,陈旻桃像没骨头似的,懒懒看着窗外官道上的马车印子,昨个下了场夜雨,今儿路上不太好走,路上深深浅浅无一处好下脚的。
陈旻桃像看乐子似的看道上的印子,果然,离柘野寺山门下不到十里的地方马车停了。
“福伯?”秋香第一个探头出来询问。
“小姐,前边路上拦了,我下去问问,你们先在车上呆会儿别下来。”伸出大手把秋香脑袋按回去,福伯说着下车往前凑。
三个女娃没一个听他的,秋香一看在这儿堵着的还不少,还有好多都是熟人,自来熟地下车过去叙话了。
秋菊跟着,陈旻桃还随手搭给她个篮子,装了点零嘴,秋菊马上领悟了陈旻桃的意思。
最爱秋菊了,根本不需要语言这种累赘,聪明人沟通起来一个眼神就够了,还都是秒懂。
秋菊刚走,陈旻桃也关了窗帷,不等福伯回来,下去找了棵粗壮的老槐,趁人不注意几个挺身爬了上去。
前边拦路的人穿着玄色家服,一看就是哪个豪门里的家奴,堵在通往柘野寺的官道一侧,里三层外三层地缀满了人,福伯挤到这会儿还没挤到跟前呢。
陈旻桃扫了眼各家马车,光脚百姓居多,道窄,他们灵活,大多堵在前边,有的还想绕道上山,像梁家这种小马车大多堵在最外围,后面的人还在往里填。
陈旻桃好像只大猴子,到了树上倒有点如鱼得水的意味,可惜陈大小姐依然很不满意,果然上了年纪,体格身材都不可避免地变大,再不复原来的灵巧了,藏身也变得吃力了。
脑子里的想法转瞬即逝,陈旻桃几个呼吸间竟是已攀进了拦车的正上方,看清了家服家徽,6家的人。
陈旻桃好看的一双圆眼微微眯起来,又看了看福伯所在的方向,老头挤不过去,却好像被人流推着往更远的方向走了。
又看了一会儿,陈旻桃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原路返回,凑到了正跟一堆红娃娃绿娃娃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秋香和秋菊身边。
秋菊看陈旻桃过来了,也不惊讶,状作不经意地凑到陈旻桃耳边,“小姐来的正好,老李家的孩子头们起意要从西边侧道上山,这帮人正要走呢。”
陈旻桃看了秋香一个劲踮脚还在不住往后头张望,半点没有自作多情地以为人家在这磨蹭是等的自己,凑上去,以只有俩人能听清的音量道,“别瞅了,你去跟上前边姓李的小子,一会儿邹勇就该过去抢你了。”
秋香黑脸一红,给陈旻桃了个白眼,“你看着他人来了?”
“来了,堵后面呢,你们绕道往西去,他应该就能看着你们了,有他们家那位红嘴鹦鹉在,你还怕他不追过来?”
古代小孩都早熟,秋香过完年都十一了,秋菊十三,什么不懂啊,她娘有意无意地带她往邹家跑两回,小丫头就自己对号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