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半扬起头,看到油画里的青天碧树,忍不住也笑了:“我不是入画,我要入墙,你信不信?”
听他说醉话,秦正好笑地问:“来自崂山的东方道士:无论穿墙还是上楼,你到底能不能行?别逞强哦。”
东方泽笑了,秦正呼吸一窒。
他醉的时候特别爱笑,并且笑得开朗、温暖又阳光,从眼神到脸色,甚至皮肤上传出的微熏热度,都带着毫不设防的亲昵——好迷人。
东方泽伸手在墙上的灯下一按,油画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里面居然是一部非常宽阔的电梯,尺寸跟医院里能装下手术床的专用电梯有一拼。
电梯直升到三楼,秦正怕他一个人处理不了,跟着进了他的房间。东方泽挣扎着脱去外套,穿着衬衫和西裤倒头就睡。
秦正帮他把被子盖上,手拂过蚕丝被,擦过他的手指,那感觉同滑滑凉凉的缎面一样,细腻而又真实。
东方泽突然扣住他的手,近近地盯着秦正的眼睛,怔怔地说了声“秦正,对不起”。
秦正一惊,再看,他双眼紧闭已沉沉睡去,方才不是醉语便是梦话。
秦正收回手,目光被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相片里东方泽站在草地上,细碎的阳光洒在他英俊的面孔上,有一种油画般的效果。但吸引秦正的不是这画,而是画框。这像框之前也看过,如今就近了,他才发现这画框很不一般,相框造型设计得超现代感,厚度比一般镜框要厚,难道有夹层或是其它机关?
这对于秦正当然不难搞定,他在相片的底板上细细摸索,果然有一处微微的突起,轻压之下,相框弹开。原来相片里面有一个尺寸小一些、极薄的内嵌式相框,镶着一张年轻女性的相片,是时下流行那种黑白复古的明星照,看年纪比东方泽还要小上几岁,两人之间却有说不出的相似:一样清秀的脸庞,一双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又清澈、又妩媚地带着笑意,鼻梁高高的、下巴尖尖的,气质象荷花样清甜。
是他妹妹吗?秦正将相片放在睡梦中东方泽的脸旁比照。果然,一样的脱俗、一样的漂亮,真是世间少有的一对璧人。
他不仅暗叹:老天爷对某些人真是格外眷顾。
秦正本待放下相框,目光却粘在那相框上许久,用力捏了捏,甚至用牙齿咬了咬,那金属端非常物,又轻又硬却带着超强的韧性。
秦正神思有一分钟恍惚,解开自己的衣领,从里面拉出一条银链,链子底端挂着一个半月牙形状的牌子,牌子上斜穿出一架小飞机,雕工精致、造型轻盈,一看就是很精致的定制收藏品,价值应当不菲。
听秦母讲,这架小飞机是秦正周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小男孩比较喜欢飞机、战舰之类,这个飞机小巧精致,只能当装饰品一样挂在脖子上,通常很难讨小男孩的欢心。所以秦母一直想不明白,幼小的秦正为什么会对这件精致有余、趣味不足的小东西这么。
秦正没跟秦母解释,怕说了她也不会理解。
从小,秦正就喜欢观察,无论人、事、物,只要过了他的眼,基本不会忘记。无论是与那些塑料车还是木头枪比,甚至姥姥送的长命锁比,这个小飞机的雕工是小秦正前所未见的精美。
但比这工艺更让秦正着迷的是他发现这个小飞机非常地轻,但非常地坚硬,与体积相当的其它物品比,它的重量不及人家的一半,但怎么摔都不会变形,怎么压也压不坏,并且这种材质在小朋友的玩具中、甚至生活中其它地方,都没再见过,在秦正小小的心灵里一直有种“唯我独有、它的秘密只有我知道”这种感觉,所以一直特别喜爱地戴在身上,后来就成了习惯。
但眼前这相框,让秦正惊到了。
飞机与这相框放到一处,两者的光泽、颜色和材质竟是一模一样。
☆、行动信号
秦正将目光转回东方泽的脸上,睡梦中的东方泽不复日间的强势霸道,脸上纯净、安然,只眉心仍皱着,令眉宇间有道极不和谐的竖纹,象是日间无人时他的压抑和沉郁,终于在梦中凝结为川。
秦正不禁好奇:他这般貌比秦桧、才能过人、年少有为、自视甚高、目无下尘、每天不是训这个就是训那个,还有什么能令他这般抑郁?为什么睡梦中都要眉心紧锁?
秦正伸出手似要抚平那锁紧的眉,又停在半空,虽然没触到,却感觉两人之间有种内在牵连,令他既兴奋,又慌恐。
清晨秦正早早起床下楼,东方泽穿着围裙已在厨房忙碌。秦正热情地打招呼:“哎呀泽总,起这么早。还说今天我来表现一下,给你准备一份丰盛的秦氏早餐呢。”
东方泽头也不回地说:“已经七点四十五,我的文件都批完了,早上的电话会议也开完了,还算早吗?坐下吃饭吧。”
秦正夸张地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泽总当真是里外全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不知将来谁有这份福气消受得起?”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回去换正装,五分钟内下来,早点出发。”
刚夸你是“贤内助”就管起我来了?秦正转着圈儿展示身上的休闲夹克和牛仔裤,夸张地说:“这么帅还入不了你的法眼?什么时候你关心起我的着装了?这可让我对外在形象顿感‘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