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在意这些?”陈锦君摸着手里的瓷杯,有些感慨,“好人往往命不长。”
她这话逗笑了许凡明:“那你我一定能活得很久。”
陈锦君笑笑,没有多说。
那边杨青和郑文已经把对方当成了知己,就差推杯换盏歃血为盟了。
“和东家今天这次谈话,杨某人心里敞亮。”杨青抱了一个颇具江湖气息的拳,和他儒雅的书生气质十分违和。
“那我也谢谢杨老板的礼物?”陈锦君掂了掂手里厚厚的老账簿。
杨青笑笑:“那我就静待东家的好消息了。”
陈锦君表情严肃,像是发狠又像是承诺:“放心,我不会让这种脏东西再祸害雍州的百姓的。”
听她这么说,杨青脸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这个笑容落在许凡明眼底,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出了福乐茶楼的大门,许凡明低声说:“他活不长了。”
陈锦君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疾病缠身?”
“他自己不想活了,”许凡明也对杨青感到奇怪,“我在他眼里看不见生机。”
陈锦君安静了,听许凡明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杨青今天种种神态和做派都过于违和了。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陈锦君扭过头问郑文。
“我问他,身为一个茶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茶。”
郑文低着头,一步一步拾阶而下:“他也是出于好心,我就又问他,在她心里茶到底算是什么。”
“他这样和我说,”郑文的声音有些更咽,但还是模仿杨青的语气,“这茶啊,本就不过是一片叶子,经历了数道工序,才成为这杯中一抹澄澈。”
“他还说,如果不是德记,他想开一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茶馆,不为了盈利,也不为了自己的情怀,他只想用自己手里的每一片茶叶,捂暖这个世间的寒凉。”
同样作为茶商,杨青的话给了郑文极大的感动。
陈锦君听完,叹了一口气:“可是没有如果,这件事关系重大,官府一旦追究,杨青是万万活不了的。”
“不仅杨青活不了,德记也留不得,只是不知道这蔡英,能不能被一击搞垮。”
许凡明太清楚这帮当官的之间相互勾结了,一时间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陈锦君摇摇头:“慢慢来,这件事情不可以操之过急,不然落在霍廷昱眼里,就是我妄想掌握整个雍州的市场,我可背不起这个罪名。”
许凡明哼了一声:“就算你真有这个想法,那也无可厚非,总比蔡英坐在这个位子上尸位素餐的好。”
“最好是把蔡英抓个正着,不然,凭蔡英和雍州官府之间的关系,霍廷昱不可能不给他三分薄面,万一蔡英狗急跳墙,反咬我一口,那才是抓鸡不成。”
陈锦君坐上黄包车,把账簿放在郑文手里:“带回去,让于策带着账房的先生们对账,把上面的名单列出来。”
“你要去哪?”许凡明皱皱眉头。
陈锦君扬了扬手里杨青刚刚给她的茶叶:“我去找一趟霍廷昱,总要先给他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候再怪罪到我头上。”
许凡明看着陈锦君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霍廷昱?
他不太可能怪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