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吉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拨得有些重,以至于每个尾音响出了发颤的闷声。
杨繁再一开口,声音变得有力响亮,极富穿透力,像是穿过了这十二公里的夜晚,直直落进封季萌耳朵里。
到了高潮部分,节奏加快,饱含着感情的嘶吼,把杨繁的感受和激情,炮弹一样轰进封季萌的鼓膜,震碎了他的灵魂,再烙印在他的心里。像每一个他热爱的歌手那样,他们用文字和音乐刻成尖刀,把自己激荡鲜活的生命力量,插|进别人心脏。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封季萌突然鼻子发酸,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他第一次听到《kitchensk》时,灵魂受到的冲击和震颤。
电话对面是更长久的沉默。
“太棒了……”封季萌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变了调子。
说不震惊是假的。如果说杨繁的第一首歌,只是让封季萌惊讶,他一个看起来挺粗糙的男人,竟然有那么细腻的文字和感受,而今天这首,足以让他震撼。
他今天情不自禁说了话,他原本有些担心杨繁听出来,但下一刻,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
吉他最后一个和弦的余音还在杨繁脑子里嗡嗡作响,已经不知道离上一次多久了,他再次唱了自己的歌,真实地感受到别人被他打动,快乐和满足的情绪久违地充盈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脏也像是一个逐渐涨大的气球,缓缓升高,快要破掉。
这时门铃响起来,把他从这种无法自拔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杨繁只好先挂掉语音。来人是他隔壁邻居,说他女儿明天要考试,已经睡觉了,让杨繁稍微小声一点。
杨繁顿感尴尬,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姥姥已经歪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他把不足一百斤的小老太太抱起来送回了卧室。
门:怎么突然挂断了。
门:这首太好了,我好喜欢。
门:我做你的粉丝。
他山之鱼:刚刚邻居过来抱怨我吵到他们了。
门:那明天再唱。
门:可以录一份儿给我吗?
他山之鱼:做什么粉丝,别那么幼稚。
他山之鱼:没有专门的录音设备。
门:手机录的就可以。
门:还有新歌吗?
他山之鱼:暂时没有。
门:有新歌了请让我听,我很期待。
对方没有问他是不是在做音乐,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开了个洗车店。杨繁很讨厌这种问题,但同时又期待别人对他音乐能够认同喜欢,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这种矛盾的交织,只让他不断退缩,最后关上壳。
他很想和“门”见上一面,找个清静或者热闹的地方,喝茶、咖啡或者啤酒,弹琴或者谈恋爱,聊音乐或者聊人生。杨繁只是非常迫切地想要见他一面,以便确认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
但最后他也没有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他山之鱼:嗯。
门:写这些歌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什么给的你灵感?
门:像是做了很残酷的梦。
在这方面“门”是真的很敏锐。
他山之鱼:我有点累了,今晚先不聊了吧。
他山之鱼:等有新歌了,我会唱给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