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刺痛太过于剧烈,完全超出了池渊承受的范围,这一瞬间,池渊面色苍白如纸,背上更是出了一层冷汗。池渊刚才起身时本就衣衫单薄,只是他只注意到了纪凌风,却忘了受不得寒的是自己,这时手脚转凉,方才想起来。
不过等池渊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此刻大脑的刺痛根本无法让池渊像以前一样坚持站立,他手脚逐渐无力,香囊也从手中脱落,紧接着他的身体向前栽了下去。
纪凌风刚刚转过身,这时已经察觉到了少年向他走来的脚步声,他心中的那片刚聚集的愁云惨雾一下子就有烟消云散的趋势,他悄悄地吞了吞口水,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迈开的脚步也颇为刻意地停顿了一会,这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微弱的风声,纪凌风武艺高强,即使不用回头,也可以判断出原因。
少年其实根本就舍不得他,为了挽留住他,不仅起身去追,还想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纪凌风哪里又忍心让少年失望呢!
他立刻回过身,刚好接住了向他倒过来的少年,就像两人初见的那样,将他抱了个满怀。
这时再看掉落在地上的香囊,纪凌风哪里不明白少年此刻的心意呢?他双眼亮晶晶地望向对方,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少年此刻肤色冷白如冰,半阖的双眸浅淡地像远山雾,只有口唇还有点极为单薄的颜色。
纪凌风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他心中陡然生出巨大的惶恐,去摸了摸少年的后颈,只见上面不知何时出了一层密密地汗珠,摸上细滑一片,也凉地令人心惊。
正在他无比栖遑的时候,这时少年勾起唇角一抹极为清浅地弧度,轻轻抬手点了一点他的鼻子,“笨蛋。”然后才慢慢地闭上双眼。
……
三天后。
二皇子府上。
此刻天色虽然尚早,由于昨日有雨的缘故,高空乌云仍聚,大有风雨再来的趋势。
而二皇子坐在高座的右侧,一半神色隐在黑暗之中,明暗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影不停地来回走去,此人正是齐国公公子王恒。
王恒脸色非常不好,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他眉宇间还有一股怒色,只是碍于在自己的外甥面前才不好发作而已。
片刻后,王恒忍不住锤了一下桌子,愤然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竟让顾北青前去做盛州太守,这天下人哪个不知道顾北青之前与我之间的过节,若是他真当了太守,岂不是人人都知道那个案子是我做错了!陛下这是不给我脸,也是不给我姐的脸,更是不给你的脸!”
最后一句话一出,纪景辰更是眸色一沉,他有些反感地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过了一会见王恒情绪稳定下来了,他才淡淡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顾北青自从半年前革职之后,回了京城,原本十分落魄,你可知他后来去做了谁的西席?”
西席即是老师的意思,听到这话,王恒也有些纳闷,他不快地回应道:“哦?还有哪个胆子大的敢用他?”
纪景辰冷冷一笑道:“还有谁呢,那可不就是当今太子妃。”
听到这个,王恒也恍惚了一下,一想到那个容色胜雪的少年,他还是有些念念不忘,那日大婚的时候他也去了,然而也只能垂着头,看着他脚下的衮服长袍从他跟前缓缓而过。
看到王恒颇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纪景辰暗含讥讽地笑了笑道:“而这顾北青也是太子妃给我那好大哥推荐的,你说,我这大哥怎么就这么信任他呢?”
王恒闻言更是不快,不乏酸气地说:“可不是嘛,谁不知这两人分明早就情投意合,暗自苟且了。那既然你都清楚这件事,那陛下又怎么会不知道!哼,我看陛下这个态度也十分明显了,这样子分明就是偏心纪凌风了。”
见王恒这般轻易地捅破了真相,不亚于在纪景辰的伤口上撒盐一般,纪景辰这时不免咬牙切齿,心中暗道,既然连王恒都能看出来这点,那么朝野上下这些人精,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纪景辰恼怒无比,他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对他竟然也是如此绝情,虽说母妃一直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小心翼翼,端地君子方正,温良如玉,此般才让人找不到错处,最重要的是,父皇也会因此多喜欢他一点。因为父皇之所以对纪凌风如此冷漠,就是因为他比父皇的心还要硬。
纪景辰当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父皇对他一直不错,对母妃也恩宠有加,也不知为何母亲却对他说父皇的心很硬,但又只对在意的人很柔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父皇对他并不在意。
而一个月前那场寿宴结束之后,父皇不仅给纪凌风赐婚,还答应了让他们参政,这时他们就算是成年了,从此搬出皇宫,父皇还封了他一个楚王,当时纪景辰虽然察觉到了父皇态度的转变,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父皇摈弃在了日后继位人选之外,然而父皇这么多年对他的看重,对他的宠爱那又算什么?
纪景辰此刻一回想方才明白过来,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但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一点。自己只是父皇利用的一个棋子,自己所存在的作用,可以凝聚起朝廷中的左派清流一脉,可以帮父皇平衡朝廷两派的势力,可以用来稳住齐国公,拉拢对方的同时还阻止了齐国公和襄北王的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