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痛得跪在地上,揪在心口的手青筋暴起,几乎是瞬间潮红从脖子涌上了脸。
青鸾看着他抠着地面的手指甲已经漫出血丝,痛苦的喘息声被他压抑在咬住舌尖的齿间。
城中子时钟声响起,青鸾状似才想起什么的样子,轻笑道:“原来到了初一了。”
他走到席潮生的面前,脚尖抵在席潮生的腿根,掐住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
本就带着魅色的脸在情的撞击下愈发诱人,席潮生的眼眸已经漫上了水雾,露出的皮肤像是煮熟的虾子,透着诡异的红色。
青鸾轻佻地看了一眼他因为热拉下的一点领口,不用窥见全貌他也能知道席潮生的全身如他的脸一般,红得摄人心魄。
“药还是我?”青鸾弯下腰,挑着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席潮生的体温很高,反而衬得青鸾的手凉爽沁人,他合了水汽迷蒙的眸子,忍耐地在青鸾微凉的腕骨间蹭了蹭,青鸾身上淡淡的荷叶清香勾着他去扑倒面前这个人。
“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我吗?”青鸾蹲到和他齐平的位置,平静的目光投射在他痛苦的面庞上。
席潮生睁开眼,迷茫地看着青鸾那张清纯圣洁的脸,腹中的火气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烧透,心中生出摧折碾碎这个人的欲。望来。
他听见体内汹涌的魔气在叫嚣:这个面若圣女,内里放荡的人谁都可以,凭什么自己不可以!
瞳孔变红的一瞬,席潮生伸出了手,指尖缭绕的黑气往青鸾的面上飘去,在离他仅有一寸的地方却顿住了。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遏制住他触碰青鸾,席潮生红着眼缩回了手,扭头甩开了青鸾的禁锢,闭眼哑声道:“给我……药。”
“孬种。”青鸾嗤笑一声站了起来,一颗药从他的袖口扔了出来,落在席潮生面前的地上,“别误了我的事。”
席潮生抖着手捡起药,囫囵吞了下去,药效还没发挥作用他却强撑着站了起来,去做青鸾吩咐的事。
“临走前喊两个人进来伺候我。”青鸾歪在软塌上,半阖着眼吩咐道。
席潮生僵了一下,眸中的血气还没散去,他自然知道青鸾口中的伺候是什么意思,强压下去的情。欲差点又冲出来。
“是,主人。”席潮生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应声道。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从不逾矩。
他自愿成为青鸾呼来喝去的一条狗,最有自知之明。
——
惜花楼。
踏入景霜房中的一瞬,裴朔雪被充沛的灵气浇了透,顿时通体舒畅。
纯净而厚重的灵气从房中散发出来,毫不吝啬地赠与来者,裴朔雪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直到辨认出这磅礴的灵气中还掺杂着妖气。
妖气浓重却不逼人,背后的妖怪定是实力雄厚、修炼千年的大妖,如此大妖四周却弥漫着更为雄厚的灵气,几乎能将妖气完全覆盖糅合,这样的磅礴而丰沛的灵力在神界能持有者也不过寥寥数人。
难怪自己方才试探青鸾帮自己抓住这只狐狸时,他支支吾吾地用什么“九尾狐的尾巴很舒服,要是撕破脸了就没有尾巴玩了”的瞎话来搪塞自己,原来这只妖是有主的,而且看这样子,来头还不小。
帘幔无风而动,一进门的屏风上画着神界五洲之地,地上散落着几个香炉,看着是随意摆放,可飘散在半空的烟却汇聚成奇怪的图案。
裴朔雪闭塞体内运转的灵气,变成一个和凡人无异的废物后,抬步自西往东把数十个香炉里的香灰形状看了个遍,再提步到正中汇聚的烟气下,朝上看了一眼——锁灵阵。
世间万物有灵,生生不息,本该绵延不断。可空有灵气没有镇灵之物,流散的灵气就会四处飘散,无法聚拢。而有了锁灵阵就可以将周遭的灵气全部汇集在一处,哪怕只是细微灵力也能被尽数汇拢,全数供给阵眼中人。
锁灵阵的大小根据施术者的能力大小而定,面前这个堪堪盖住了整个惜花楼,算不得多大。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大小的锁灵阵裴朔雪也是不会设的,因为要日夜耗费神思让锁灵阵运作不停着实是一个伤神之事,白帝养神魂的苍山下是有一块天然的聚灵寒石才承载得住一洲之主的魂魄,不然就是把裴朔雪骨头敲碎榨出的那点修为去造锁灵阵也供养不了一个成帝的神。
面前这个锁灵阵法不大,却面临着另外一个致命的问题——妖和神之间的灵气对冲。
天地混沌之时,种族之分并没有界限,也没有明确的几界之分,而每经过一场震动天地的大战,天地间的版图便划分得越发清晰。
上古之神女娲造神之时,第一批人类是比照自己的样貌造的,肉。体上人首蛇身,精神上神性魔性参半,导致初始人类兼具人、神、妖、魔的部分特性,被称为“初人”。
“初人”混杂在天地之间,他们无法控制住自己体内的几种力量对冲,今日喜屠杀,明日发善心,喜怒无常,难以定性,自相残杀。
始神一战中,中洲之主凤帝斩断银河,倒灌之水冲刷下界,汇入地底岩浆,以自身神力初创神界、人间和地界,斩断人界成仙之路,建立人死入冥府,转世再入人间的轮回,落成三界。
白帝之战中,西洲之主白帝压制住魔息之地,定神界五洲,人间四海,冥界六道,落成神、人、妖、魔、鬼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