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雪低声骂了一句,凝聚出一根灵箭拉弓射箭,箭头呼啸而去,却被他们二人坚硬的外罩挡在外头,金色的箭羽折断落下,化为流星一般的粉末。
裴朔雪低吼一声,变回了本相,梁渠迎风而长,在长到两人高的时候他便直接冲了过去,撞开了玄帝和凤珩的外罩,天边的雷云飞快地聚集,落在凤珩的头上,裴朔雪金眸变为紫色,冲过去将凤珩顶到一旁,原本直线落下的雷电在遇到裴朔雪的瞬间扭曲着落下,瞬间在地上砸出一个半人高的巨坑。
尘土碎石飞扬中裴朔雪朝着玄帝扑过去,咬住了蛇的七寸,凤珩紧跟其后用巨大的翅膀压住了玄帝的蛇尾,三人缠绕在一起重重落在地上,滚落在巨石坑中依旧不肯松手。
裴朔雪知道打到最后几乎都是以本相相搏,可他没有想到玄帝会这么快地现出所有本相压制凤珩,虽然能感受到他们已经跟着玄帝的战斗节奏走,可他只能变成本相跟着扑上去制住玄帝。
巨大的蛇尾在地上扑腾着,凤珩一面的断翅被他反抗得羽毛直落,坚硬的鳞片卡在裴朔雪的嘴中,在凤珩看不见的地方,玄帝七寸处生出一排倒刺,正卡在裴朔雪的牙齿间,裴朔雪一直没能触到他最柔软致命的地方。
雷云凝聚在半空叫嚣,一道又一道地落在地上,沿着巨坑的边缘打出一条又一条的亮闪,带动着一旁的砂石都变了颜色。
在雷声之中,玄帝挣脱了裴朔雪的控制,倒刺无情地划在裴朔雪的嘴边,豁出一个手指粗的口子,裴朔雪死死咬住牙没敢开口,他生怕自己的痛呼声让凤珩分心,可玄帝的七寸自由之后,玄帝整个人便不再拘泥于防守,蛇尾兜住凤珩的翅膀把他整个地抬了起来,往祭台方向甩过去。
凤珩一边的翅膀断了一半,在半空中根本不能保持平衡,踉跄着飞了几下之后又被玄帝像捉小鸡一般甩了一尾巴,直直朝着祭台而去。
裴朔雪飞速往祭台方向跑去,整个兽飞奔着扑在了祭台之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凤珩掉下来的轨迹,然后拼尽全力将凤珩推了出去,在裴朔雪落在祭台上的瞬间,祭台四周的锁神链登时飞出来绑住了裴朔雪的四肢,无形地隔绝他经脉中灵力的流动,裴朔雪立时维持不了本相,变了回去。
他气喘吁吁地跪坐在祭台上,看着被扑开的凤珩躲过了玄帝的几次攻击后,不顾身上的伤跌跌撞撞地朝他奔过来。
裴朔雪抬起头,凤珩正好能看见他凌乱的头发和脸上的血痕,那道血痕从裴朔雪的嘴角划到了眼角,玄帝的倒刺只差一点就能划伤他的眼睛,看到裴朔雪横贯了半边脸的伤痕,凤珩眼睛登时变得血红,额间的堕妖印忽明忽暗,周身也渐渐弥漫出黑气。
“不要!凤珩不要!”裴朔雪嘶吼着,看着凤珩隐隐现出魔相,他拼命挣扎着,手腕上的铁链朔朔作响,将他的四肢越勒越紧,裴朔雪忽觉四肢一痛,捆神链竟然生出了荆棘,刺破了他的皮肤,像是不满足的血蛭一般,汲取起他的血液来,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铁链往祭台中央流去,裴朔雪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动中他的身子越变越冷。
凤珩眼中已是一片血红,他已经在入魔的边缘,可却因为裴朔雪的“不要”硬生生地忍着,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和怨气,他一次又一次地往裴朔雪所在祭台冲过去,又一次又一次地被玄帝拖了回去摔在地上,就像是捉弄一般,玄帝总是在他要触到祭台边缘的时候将他拖回去,又在凤珩暴怒的眼神中与他打斗。
渐渐地,凤珩被消耗得动作越来越慢,他几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也看不见被玄帝扯得七零八碎的羽毛,他眼中只要在祭祀台上的裴朔雪,他机械性地往祭台上跑,终于在不知多少次的时候触到了祭台的边缘。
凤珩甚至在摸到冰凉的捆神柱时还怔了一下,他扶着捆神柱一步一步主动地走到祭台之上,跪在了裴朔雪的面前,在他单膝跪下的一瞬,祭台停止了运转,捆神链上荆棘也缩了回去,他们闻到了更适口的鲜血,在凤珩的背后,自捆神柱发出的荆棘攀爬成了网状,悄然朝着凤珩的后背靠近。
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的裴朔雪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正轻柔地抚摸着他脸上伤疤的附近,他努力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已经攀爬到凤珩肩膀上的荆棘。
“走,凤珩,走!”裴朔雪脖间青筋暴起,凤珩却像是魔怔了一般浑然不觉,只是痴迷地看着他,反复地摩挲着他的脸。
裴朔雪知道凤珩被玄帝折腾得已经意志薄弱,可他还是试图叫醒他,让他不要沉溺在眼前的温柔而忘了背后的危险。
“子渊……子渊我来了……”凤珩低声喃喃,指尖凝聚出灵力去治愈裴朔雪脸上的伤疤,荆棘网已经爬上了凤珩的脖子,做出扼杀的姿势。
裴朔雪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琥珀色的瞳孔变成深紫色,身上慢慢地显现出兽类的特征,在捆神柱的压制下,他违背本性,艰难地重新变回了梁渠本相,巨大的白兽撑开了手腕的铁链,铁链断裂的一瞬裴朔雪的兽形拥抱住凤珩,巨大的兽形足以将凤珩整个都护在怀中,而还未随着断裂捆神链枯萎的荆棘刺上了裴朔雪的身体,深深地。不知疲倦地往他肉。体中钻。
裴朔雪闷哼一声,蚀骨钻心之痛在全身叫嚣,他却没有松开半分护着凤珩的手,仗着他那点用自由和天道换来的命,全身的灵力往心脉处流淌,再一次护住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