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纯真坦诚的人总比藏着心眼的人更讨人喜欢,卓书源收拢了一下所有情报,叠好,塞进腰包里,随后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头儿要来,外加这边有我的本家,我能有住的地方,我才不愿意来泉州。”
“为什么?”阳关歪了歪头。
“二十多年前吧……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个震惊全国的惨案,一个姓卓的人家上下百十余口全部被杀,只有一个在外游学的小少爷躲过一劫。”
“啊……好像听说过这件事情。”阳关摸了摸下巴。
“其实那户人家时我父亲的堂兄,也就是我的堂伯。但是跟我父亲出仕不同,我堂伯选择了经商,遭到了家里的反对之后就举家搬到了泉州,不出几年就成为了泉州最大的商户,专卖珍稀药材,据说跟橘杏谷的关系也很不错,来往甚密,置下的庄园也是泉州城最大的,我小时候还来过几次。”
“但是我堂伯出事,我来吊唁的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还冒着青烟的废墟,整座庄园都被烧毁了,废墟前,一个黑衣少年站在那里,黑色的衣服衬着焦黑的断壁残垣,任谁劝也不说一句话。”
“那会儿我才四岁,还不记事,但这个景象我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看到那个少年的背影,感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恐惧。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来泉州了。”
“……节哀。”阳关略弯了弯腰,随后又抬起眼看他,“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你伯父一家会被杀?”
“官府说是山上的流寇,贪图我伯父一家的钱财,当时还兴师动众地派了官兵上山剿匪,然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灭门案虽然惨烈,但是灭门的动机的确不多,更何况你也说了,你伯父一家被杀之后房屋也被焚毁,相当于把可能的线索都烧得干干净净,官府能做出这样的推论也不足为奇。”一直没说话的李异倒是点了点头,“不过你有所怀疑?”
“这倒没什么可怀疑的。我跟我伯父一家本身就没有多大交情,那段时间确实山匪肆虐,官府也折进去不少人,不管怎么样,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就算真有什么隐情也查不出来了。”卓书源走到窗边,轻轻叹气。
阳关和李异对视了一眼。阳关站起身,说了句:“我去找周澄澄。”便干脆利落地离开。
李异左右看了看,继续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地方志,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朝着卓书源敬了一下,那意思,没别的事就滚吧,别在他们房间里杵着碍眼了。
卓书源却走近他:“我听说李公子在一些暗处颇有势力啊。”
李异抬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什么?”
“烟罗阁不仅仅有杀手吧,还有很多地痞、流氓、娼妓、偷儿、拐子,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在某些方面比一些高手还有用处……恕我冒昧,想借李公子这些人一用。”
卓书源话说的直白,李异略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行啊,你拿去用吧,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相信以你刑部尚书家公子的能力,让这些人略略听一下你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多谢。”卓书源也不废话,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李异点了点头,眼睛就没有从书上离开过。等到门被合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李异才放下手中的书,背着手走到窗边,略略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能用武功,还真是令人焦躁……
阳关谢过了一个路人,继续往前走,好在黄色短发特征相当明显,很多路人都对周澄澄有印象,阳关很快就找到了周澄澄和唐鹞。
把卓书源的推论一说,周澄澄虽然依旧愁眉不展,但没有像刚才那样焦虑了,阳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宽心,陆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三人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一边啃一边回客栈。阳关原本因为李异的病也是心事重重的,但是嘴里充斥着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耳边是人群的熙熙攘攘,目力所及是辛勤却满足的普通百姓,这种幸福而平和的场景虽然并不少见,但每每看到,却又格外令人安心。
阳关和周澄澄不禁放松了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唐鹞已经开始东奔西跑这看看那瞧瞧了,手里的糖葫芦都甩飞了两颗,哥俩只能一人一边看住她,不让她跑丢了。
“对了,我哥五岁的时候真的生过一场大病吗?”阳关突然有些好奇地问周澄澄。
“好像是有这回事。反正从那时候起就落下了病根,平时还好,一到夏天他要么不出门,要么就去北一点的地方避暑,特别的不耐热,一热身体就不舒坦,之前有一年秋末了,他还在帐篷里摆冰盆,可把弟兄们冻得。”周澄澄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阳关想了想,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之前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双胞之间会有感应,原本我还不信来着,但是就在刚刚我也突然想起,我五岁的时候也生了一场大病,也是高烧不退,只不过我命比较好,没人给我下毒,最后也没事了。不过就是因为这场病,花光了苏阖所有的钱,我们的生活一下子就拮据了起来。”
“跟我哥相认之后,我感觉我似乎能感知到他那边的情况,之前有一天晚上,我吃了好多东西,撑得都胃疼了但还是觉得饿。结果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天陆霁因为忙着军营的事情午饭晚饭都没吃,饿得快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