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使劲眨了眨眼,眨掉了两颗泪珠:“可是……在服用仙草玉莲之前,他不能使用内力,否则就会内力尽失……”
“……”阳关的话显然超出了林白崇的理解,老头儿拧着眉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江湖上的确有一些能够暂时抑制住人内息的迷药之类的,但是据我所知,除非伤及心脉或者几个重要穴位,没有任何一种药或者病症会让人永远失去内力,更不用说是原本人好好的用过一次内力之后就不能再用了。”
“再说了,内力就是存在于人的经脉之中的。只要他不经脉尽断,就不存在没有内力的情况。换句话说,就算他暂时失去了内力,只要经脉是好的,他也能再次修炼起来。”沈琼也接过了话,顺便挥挥手让那几个弟子扶着林白崇去休息。
林白崇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还可以坚持。阳关则已经开始茫然了:“可是,我师父说,他服用了芙蛉……而且之前他的确心绞痛发作了一次,很严重……”
“芙蛉?”林白崇和沈琼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摸了摸下巴,元亲王却是一拍手:“哦!我听说过这个!”
“嘉裕知道?”沈琼转头看向元亲王。
元嘉裕点点头:“对,这种东西一般生长在雪山顶上的一种叫诺德花的根部,很难找,但是具有非常强大的滋养经脉的功效,不过副作用就是心绞痛。然而只要静养一个月,不出现内力的波动,芙蛉就会完全被经脉吸收,副作用就会缓解很多,最后再用温补的汤药养上一个月,就不会再出现心绞痛的症状了,还能起到洗精伐髓的效果。”
随即那张精致又贵气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怀恋的神色:“当年我身体也很不好,是父王特意朝太上皇求来了一枚给我服下,等我病好了之后就把我送到王京岛,还跟我约定等我学会武功之后保护他。可是还没等我学成,就传来了我父王的死讯……”
“哦,原来是这个东西。”林白崇倒是想起来了,随即第三次搭上了李异的脉,良久摸了摸胡须,神色恢复了轻松,“嗯,就是经脉受损了,问题不大,可以治。还有就是温补的汤药是吧,到时候让人去配。”
拍了拍阳关的肩膀,林白崇一挥手,周边几个橘杏谷弟子就把李异从阳关怀里捞出来,放在一旁准备好的春凳上,抬进了山顶橘杏谷的大殿。
阳关依旧维持着刚刚半跪着的姿势,望着眼前的虚空发呆,周澄澄把他拉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所以,甯师父不让李异用内力,还编了用了内力就会功力散尽的谎话,其实就是为了确保李异能够完全吸收那个叫芙蛉的东西?”
刘莫被擒之后,那些私兵也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动力,老老实实被陆霁的军队绑了起来。陆霁看了一眼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又听到哥俩的交谈,不禁补了一句:“甯师父这瞎话编的还是挺有水准的,按照李异那个性格,要是让他知道用了内力最多晚些时候吸收那个虫不虫草不草的东西,指不定浪成什么样呢。”
“而且你猜,李异知不知道甯师父在骗他?”
“啊啊啊啊!!!”阳关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狠狠踹了两脚脚下的泥地,扬起一阵灰土,一边拼命抓头发,抓狂的声音半个橘杏谷都能听到了,“甯步流那个妖孽又骗人!又骗人!!!!!!”
经过了一系列善后,等到一切平定下来,已经是三天后了,这期间李异被恼羞成怒的阳关挠了若干次,半真半假地跟阳关承认错误赔礼道歉若干次,这才让自家脾气不小的傻孩子消了气。又经过坚持不懈地死皮赖脸,成功换来甜甜的亲亲若干次。
然而尘埃落定后,橘杏谷办的第一个活动,却是葬礼。
那一百多个橘杏谷弟子,不管是受人操纵还是为虎作伥,结局都是白白枉送了性命,更何况那些人自小在橘杏谷长大,有亲人,有朋友,无论如何,都是死者为大。
所以在三天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林白崇带着伤,集中举办了这场葬礼。林白崇亲自念悼词,林谷主的两个外孙林玉晚和周澄澄按照佛道两家的仪式为这些亡者超度和祈福。以及,在那些青瞳鬼们的强烈要求下,作为赤瞳鬼一族的圣子,阳关将为这些带有蜃地四鬼血脉的人献上镇魂曲,用歌声架起他们通往冥界的桥梁。
阳关其实并没有听过所谓的镇魂曲,不过雅牙表示,所谓的镇魂曲重在声音是否能让人心得到慰藉,而不在词和曲调。每一任圣子唱出来的镇魂曲其实都不尽相同,但他们都做到了共同的一点——让遗属相信,死去的人将获得的是极乐或是沉稳的安眠。
雅牙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阳关的时候,阳关就坐在一棵树上,晒着温暖和煦的阳光,眼睛闭着,嘴中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上去懒洋洋的,但她就是莫名被吸引了过去。结果到了近处才发现,不仅是她,树上的鸟儿,聒噪的鸣虫,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窜来的一直小松鼠,都被他的歌声吸引住了,静静地站在枝头享受着这纯净空灵的天籁。
不过尽管对自己的声音有自信,阳关还是很用心地准备了一下。虽然那些人身上有蜃地四鬼的血脉,但本质上还是中原人,所以阳关朝自己的族人打听了镇魂曲大致的意思,并在李异的帮助下重新改编了歌词。
希望……他们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