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廖天峰并没有救甯步流和徒离忧,导致甯步流重伤,徒离忧一命换一命,为了救活孩子死无全尸,连骨灰都没剩下。于是甯步流怀揣着一腔恨意,袭击了京城的甯家。
甯家的确有很多高手,但是甯步流从御旌城离开后就一路杀到京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加之甯步流身材娇小,下手却狠毒,内力却狂暴到只能能够将人撕碎的程度,竟有不少高手殒命在他的手下。最后甯家几大长老共同出手,却也没有留住他,反而其中一个长老身首分离,当场丧命,一个长老被废了武功,另一个长老被打倒昏迷不醒,昏睡了十多年之后衰竭而亡。甯步流从此获得了“魔王”的称号,甯家也从此一蹶不振,退出了京城和武林世家圈子,在偏远的昆仑山一带定居。
不过尽管是没落世家,甯家的家底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阳关看着面前依山而建,占据了一整片坪坝的巨大庄园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作个什么劲儿……
甯家本家的人似乎跟甯颜并不熟悉,但是看在她的丈夫是玉虚宫弟子的面子上答应派点人去找找甯月小姑娘。至于阳关,夫妻俩介绍的时候有点语焉不详,不过阳关事先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所以尽管一头白发还外貌怪异,但甯家人还是先入为主地以为阳关也是玉虚宫的弟子,便也没有多问。
毕竟甯颜大着肚子,所以夫妻俩打算在本家借宿一晚上,甯家人收拾出了两间房间让三人安顿。一路舟车劳顿,阳关也累了,跟甯家人道过谢之后径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阳关醒了过来,感受了一下北地夜晚的山风,阳关披上了衣服,悄悄从窗口翻了出去。
之前阳关就注意到了,可能是霜打的原因,北地的树不论品种高矮,叶子和树干都会呈现一种灰白色,看上去非常的奇特。甯家的后院有一颗巨大的树,高出院墙大概两倍的距离,树冠大概能有两间房子那么大,可能叶片本来颜色就浅,被霜雪一覆盖,完全变成一颗银白色的树了,葳葳蕤蕤地延展开,与冰天雪地分外相衬。
阳关扬起脸,看着这棵神奇的树,同时也看到了树杈上坐着的人。
甯步流还是喜欢蓝白冷色调的衣服,这次他是一身天蓝色的缎袍,领口袖口是白色的流云纹。他跟阳关一样,没有扎头发,一头墨发就这么随着风纷纷扬扬的飘起又垂落,衬着白色的树干,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果然很像啊,师父你跟那个姐姐。这就是所谓血脉的神奇之处吗?”
甯步流一早就察觉到了阳关的到来,但他依旧保持着倚着树干轻轻抚摸树叶的姿势,听到声音之后才转过头注视着阳关:“你不适合穿白色。”
阳关耸了耸肩:“我也觉得,跟雪人似的,白的跟鬼一样,一点都不好看。”
“你来这里做什么?”
“师父你是来找廖天峰报仇的吗?”阳关不答反问。
“……”甯步流沉默了一下,“我的确恨他。”
“这些年,我无数次地在想,为什么当时他不救我和我的母亲,哪怕只救下我的母亲也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了我父亲,我和母亲必死无疑,可是他完全没有把我们两个的命放在心上。”
“后来我懂了,廖天峰,这个人,他只把他的好徒弟的命当命,妻子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只要保住了我父亲,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里跟草芥无异。”
“但我最恨的人不是他。”
“我最恨的,是我的父亲。”
“什么?”阳关愣了一下。
“五十年了……这五十年间,我几乎跑遍了南唐的每一处地方,不,不止南唐,塞外,漠北,海上,所有我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只是为了去找寻我父亲的踪迹。我甚至考虑过我父亲被困在了某一处地方无法脱身,但是我在很多地方都把自己捆起来过,还安排了人手对我进行看守。”
阳关突然就想到之前在藏锋楼附近的山洞里找到的那一节断掉的铁链,难道甯步流也试图把自己捆在那里过?
甯步流继续慢慢地、低沉地说道:“可是,没有一处地方,能够困住我超过半个月,我甚至尝试让自己不吃不喝,身体处于无比极限疲劳的状态。但我依旧在七天内脱困,并在一个月内辗转回到了当初我父亲带着我和母亲隐居的地方,回到我们的家。”
“我不相信他逃不出来,我父亲可是当年的天下第一,是天字级别的高手……我不相信他逃不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廖天峰屈服了,他向他的师父认错了,祂重新想起了自己作为天山派大弟子的风光和责任,他想掩埋自己这十年的历史,不想再见被他师父视为耻辱的妻子和孩子了……”
“他不要我们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甯晖根本不知道你还活着,你也说了,当时如果不是师祖母以命换命,你根本不会活下来……”阳关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从没见过的师祖稍微辩驳一下。
“不可能的……”甯步流苦笑着摇摇头,白色的皮肤沾上了白色的雪粉,精致得像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声音却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我还活着的话,那么,”
“朝晖刀法的秘籍,是谁放在我的床边的?”
第290章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