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晚皱眉:“这……”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愿意照镜子了。”
“嗯?”林玉晚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个依据,“男人不爱照镜子不是正常的吗?”
司徒光摇了摇头:“我师父虽然年纪看上去最大,但这只是因为他内力最低。我师父其实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你也看到了,他把眉毛留的老长,就是在模仿寿星老。眉毛和胡子可是他的命根子,以前每天都要修剪的。但是这几年我几乎没有看到我师父照镜子,眉毛和胡子虽然没有怎么变化,但是……有一次我给他带了点甜点,他吃的时候眉毛上沾上了碎屑,竟然到了晚上看还有。”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师父的内力,好像变高了……”
“所以你怀疑,你师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外貌是易容的,所以眉毛和胡子都没有变化过。女子一般心比较细,容易习惯性的照顾别人,而且女子爱美,并不能接受自己经年累月易容成一个糟老头子,所以下意识不愿意去照镜子……是吗?”
“……对。”
“倒也算是有理有据。那么你又怀疑的人选吗?”
“没有……所以也想请你一起想想。”司徒光闭了闭眼,怀疑自己的师父终究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更何况如果他师父真的换了人,他也跟那个“师父”相处了六年的时光,又犹豫了数回,他才再次开口,
“我怀疑,跟辽人有关。”
……
阳关原本想悄悄跟踪一下六位尊者的,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才追了两里路,六位尊者就失去了踪影。
阳关啧了一声,原地站着抓了抓头发。正想着干脆回去问问陆霁。就在这时,却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渣渣沙沙的。
阳关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后来仔细一想,这不是人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吗?听声音混杂,还不止一个人,可是现在玉虚宫和天山派的弟子们应该全在太清殿前面的流云广场上啊。
找了找声音的来源,阳关发现是从下面传来的,趴在崖边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看到了谁呢?罗洛。
阳关此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玉虚宫的安保有点过于差了,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进的来,后来想想,昆仑山可比橘杏谷所在的清源山大的多,上上下下冰天雪地的,估计也不好防。
罗洛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黑色铁甲的士兵模样的人,阳关看了半天,只能看出来不是嘲风军那样的军服,突然灵光一闪,阳关想到了之前在唐门的时候跟那个断了只手的金瞳鬼在一起的辽人,再看那些士兵身上的盔甲,阳关竟觉得有些像当初见到的那些辽兵,不禁悚然,难道罗相竟然跟辽人勾结吗?
既然已经撞上了,不跟踪一下简直太对不起自己这番运气了。阳关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掩住口鼻,尽量掩饰住气息,阳关矮下身子蹑手蹑脚地从上面跟着这群人一路往前走。
也许是正好掐着流云武会举办的点儿来,罗洛带着那些士兵走的不紧不慢的,阳关也没费什么劲儿一路跟了过去。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阳关却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却见罗洛一抬手,那些士兵就停了下来。
阳关再次皱起眉头,终于发现刚刚在心头徘徊不去的那种隐隐的违和感是什么了,这一路走来,那些士兵居然没有说过一句话,方才拿一下也是,令行禁止,好生听话的士兵,之前阳关看陆朝风行军,一些老兵们有时候还会唠上几句呢。要么这些士兵已经在罗洛手下训练很久了,要么……这些士兵有古怪。
又等了一会,罗洛依旧没有上前,似乎是在等前面的打斗声停止一般。阳关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前去探查一番。
然后阳关就看到他不祥的预感成真了。在离开两里地之外打得昏天黑地的,正是甯步流和六位尊者。
阳关从来没见过甯步流如此狼狈过,衣裳破了好几个大口子,隐隐能看到里面的皮肉翻卷,脸上也是一道伤痕一道淤青,左手甚至有些绵软的迹象,看上去是伤到骨头了。
甯步流的功夫跟牧天游差不多,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但并不是说那六位尊者比起甯步流和牧天游来就差多少,单打独斗甯步流可能还有胜算,但一对六甯步流要是不吃亏那就是神仙。
更何况阳关注意到,就在六位尊者的后面,还有个穿着一身黑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尽管距离颇远,都不看不清面容,但阳关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摄人的气势,竟比甯步流散发出来的还要恐怖。
在那一瞬间,阳关就想到了一个名字,天山派前任掌门,甯晖的师父,甯步流的师祖,他的太师祖,廖天峰。
廖天峰坐在一块石头上,坐姿随意洒脱,原本不可一世的六位尊者竟像个牲畜一样使出浑身解数在和甯步流战斗,分毫不敢懈怠。甯步流虽然寡不敌众,但一时间却也没输。
跟阳关印象中内力越高的人打起架来越飞沙走石惊天动地不同,甯步流打架向来是润物细无声的,他向来不会弄得周围混沌一片,那只会阻碍他自己的视线,无明步和冥玉掌等暗功夫足够能让他杀人不见血。跟阳关最多在半空中停滞几秒的倚风势不同,甯步流几乎是长在半空中了,鸟儿都从他脚底下飞过好几只。
只有在那六位尊者表现出对甯晖的攻击意图的时候,才会踩在地上扬起尘沙,做出防御的姿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