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口咬下一半的果肉,略有点酸涩的味道溢满口中,酸的她眼睛一眯,等到苦味跑,果子的清香味就出来了。
她有点不敢看陆恒,半夜大夫过来时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昨天白日里她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头晕没在意,傍晚心情烦躁不安,入睡时贪凉,说来,她自己注意着就不会有这事了。
大夫在药里放了安眠的成分,双儿喝了没一会就感觉到昏昏沉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没和陆恒说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陆恒心疼她还来不及,自是不会和她介意的。
将双儿的身子放平,被褥盖好,剩在手中的青果放回果盘。
“青梅,你在这儿守着姨娘。”停了下又道“寸步不离知道吗,我不希望再有刚才的事发生。”
被说的巧儿身子一抖,赶忙跪地,因着双儿睡觉不敢辩驳。
陆恒起身,视线滑过惶恐不安的巧儿,不做停留出了屋子,他回来时着急,现在看过双儿理当去给祖母请安。
他腿长步大,巧儿再抬头时已不见他的身影。转头苦哈哈的望着青梅,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姨娘不还吃了你给的青果么,下次小心一点。”青梅是府里的家生子,只有一个哥哥,对这个性子单纯的女孩是像妹妹般的喜欢。
巧儿瘪着嘴,耸搭着脑袋。
青梅知道她以前跟在陆嬷嬷身边,陆嬷嬷心疼她,而山石院的主子没有回来,日子过得好,没有被主子责骂过,笑看她一眼,自己想通了就好,悄无声息的退出内室,她得好好整理下姨娘的物品,九月多了,三爷这次来怕是要接老夫人和姨娘回府了,呆了快两月,除了她们出门时带的,中间三爷派人送来好多东西,回去时12个箱笼都怕不够,嗯,该收拾起来了,箱笼不够的话还要派人去买呢。
陆恒一进庄子就有有心人报上来了。
白竹不安的站着,汗湿的手心微微发凉。
她不该这么急的,她不说总会有其他人禀报上来,只是小山院里的那个女人让她太嫉妒了,嫉妒得快要失去理智。
杨嬷嬷拉长着脸,瞪了白竹一眼,不让人省心的丫头,一天到晚的想着钻空子,也不想想主子的性子,果然老夫人听到陆恒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吩咐厨房准备着消暑的汤药和山野风味小菜,喜出望外的模样没有半点计较陆恒先去看双儿。
白竹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虽是年纪最小的,但也不是个无脑之人,明白刚才相当于打小报告的话让老夫人和杨嬷嬷不高兴了,见老夫人吩咐事,不等一旁管饮食的另一个丫鬟应承就道“奴婢马上就吩咐下去。”,然后急切的转身离开。
“小姐,这丫头的心大了。”杨嬷嬷沉着脸道。
陆老夫人颔首,温声道“伺候我一场,算是个缘分,先饶她这回,若有下次,你看着办吧。”年纪越大,心越软,换个人她或许不会如此,可是谁叫她说的是阿恒呢。
前几次阿恒来的时候都是晚上,这次那上午的,想也是为了双儿那丫头的病。
“哎呦,年轻人呦,就是比我们老太婆有精力。”陆老夫人突兀的说。
小丫鬟们一头雾水,杨嬷嬷却是会心一笑,作为看着陆恒长大的老人了,有些事没有明说,她也看出来了,老夫人都不管,她也没有立场,只要三爷高兴就好。
陆恒到时一切备齐,祖孙俩用了午膳,闲聊几句。
他是因为双儿回来的,老夫人开口就问“双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双儿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只是孙子在,总要表现一番。
“好多了,谢谢祖母这些天的照顾。”
“什么照顾啊,她常来给我请安解闷的,打发了不少时间。”老夫人笑呵呵的,好像她俩真的很好似的,至于真实情况,老夫人表示那不重要。又在老夫人面前故意逗趣一会,哄的她眉开眼笑,等老夫人午休睡着后才离开。
在陆恒精心的照顾下,两三天后,双儿如大夫说得那样痊愈了。
九月二十日,大雨,天气骤变。
外面大雨滂沱,小山院小厢房静谧如斯,双儿坐在宽大的书案后,低着头认真临摹着陆恒写给她的字。
两日前陆恒突发奇想的提出要做双儿的教书先生,她来不及表达什么,陆恒就带她去了他的书房,又命人抬了张书案,摆上各种昂贵的笔墨纸砚,颇为正式的教起了双儿。
在山石院时陆嬷嬷教过她识字,可是陆嬷嬷丫鬟出身,最多就是能认而已,陆恒教起她来严格得多,也难学得多。
她临摹的是一首词,陆恒写的时候神情悲凉,写完后望她一眼,嘴角一勾,眼尾上扬,如春风拂面,万物复苏。
陆恒的声音很好听,细声吟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双儿勉强识几个字,当然是不懂词的语意,可是外面的大雨,陆恒声音里难以察觉的颤音都让她心酸,窒息。
双儿不懂,但这一刻,她闭了眼,深呼吸,压抑住内心的酸涩,也不想去懂这词的含义,该是何等的悲伤才能写出如此让人闻之心颤的词句。
一笔一划,双儿紧握了笔,写出来的字仍然去垂髫小儿的字迹,写完她端详她自己写的,再与陆恒的一比,扬手就要撕掉。
hr
()
span传送门:||